“莉卡，这是哪啊？”在等到不远处的黑发女孩明显忙完并且确认她眼神没出问题的情况下，莫丽娅才发问。
尸体已经盖住，空气中的血腥味淡了好多。但地上新鲜动过的土，还是明示着不久前惨死的活人，而凶手似乎就是面前这个眼神躲闪的女孩。
“是山里，这是我们看的山，是……是护林员的工作。”
前面的话倒是理直气壮，但后面的空档总让人觉得似乎是硬找的理由。
“唔，护林员平时是要砍人吗？”
莉卡低头看向一边：“也，也不是。”
她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在胸前拢起双拳，脸带着眼睛转过来面向莫丽娅，但两眼却几乎闭着：“但是他们是从里面来的，所以，不能让他们出来。”
“里面？在哪边？哪边是里面？”
莫丽娅看向四周，试图从山的角度分析哪里是山里，哪里是山外，但她不了解地形，未果。
“呜……那边！”
莉卡指着莫丽娅身后的方向，但莫丽娅不是很敢回头看。因为莉卡的刀还带着血躺在地上，莉卡本人似乎还没有收拾刀收工的迹象，并且莉卡的速度是很快的。
得想办法糊弄过去。
“不要突然指着人身后啊，大晚上的，怎么了？我身后有东西？”
莫丽娅做出一副受惊的样子。
“没有，但是山的里面，是敌人。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让它从山的里面出来。这是，莉卡的工作。”
“哦……哦，”莫丽娅顺从地点点头：“那刚才的人，是从山的里面出来的？”
“嗯，”
听到莉卡这么乖巧地确认，莫丽娅稍微松了一口气。
“大概……”
嘶……到底是不是啊？
“那，为什么不能让山里的东西出来呢？山里有什么？”
“不知道。”没有翻脸，但依旧怯生生的莉卡给出了和刚才明显有一点矛盾的答案。
“……”
得，这下天聊死了。
“你能带我离开这吗？感觉这里的气氛好奇怪，送我出来的传送好像出了一点问题。这里是伊尔罗斯那座山吗？我有点不认得路了。”
莫丽娅友好地笑着求人帮忙。
“伊尔罗斯？那是哪啊？你不是莫丽娅小姐吗？”莉卡微微歪了下头，露出的那一只蔚蓝的左眼现在嵌满了疑惑，甚至带了一点点怀疑。
啊？但是，那就是我们第一次见啊？不是那儿能是哪啊？
这话莫丽娅已经不敢说了，因为面前的莉卡很明显有问题。
自己跟莉卡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伊尔罗斯港口的城市里面，然后莉卡说要带自己去什么科民解的基地，领自己往山上走，但因为自己用命运之线察觉到那个地方似乎已经出事了，就没有跟着莉卡一起去。最终的解决方案是，自己以看日落的名义拖延了去那里的时间，并在不久后意外交火，被迫分开。
这个流程，应该是没有错的才对啊。
如果莉卡不知道伊尔罗斯，那她上哪认识的自己呢？
是有人忘掉了什么吗？是谁忘了呢？忘了什么？
继续坚持原来主张的话，有可能帮莉卡想起本来的事实，并进一步确认现在自己的位置。
但也有一种可能，就是面前的莉卡不承认自己印象里的那些事实，并且根据双方记忆的这种出入怀疑自己的身份，甚至可能砍自己。这个风险不能随便冒，即便逼急了自己可以用污秽协助保命，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
“莫丽娅小姐？你认识的莫丽娅小姐，是哪一位？什么样的？不，你是莉卡吗？”
面对对方的动摇和怀疑，莫丽娅最终选择用同样的动摇和怀疑进行回应，以此拖延甚至避免双方就各自认为的事实进行对质的情况。
似乎是莉卡的女孩别过头去，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相当失落。
“啊啊啊啊啊~”失落过后，女孩进行了毫无生命力的发声，似乎是某种无实际意义的句首发语词，但又不很像。
似乎并不是句首发语词，她一言不发地走到不远处的树下，两腿一收胳膊一抱，把脸埋进膝头，把垂在身体边上的两手在腿弯下拉到一起，开始用她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排着捏她左手手指上的指节，对方是从小拇指捏起的，这次一气捏到大拇指，然后又从小拇指开始。
好像出问题了，好像把她问自闭了怎么办？虽然这个时候面前的女孩抵达了一个离刀离铲子都最远且最不趁手的状态，但莫丽娅莫名地感觉有点过意不去。然而莫丽娅依旧相信，自己没有坚持和她争论事实应该是有好处的。
“……莉卡？”
没有得到回应，莫丽娅慢慢地小心地走到莉卡的旁边，在她旁边靠着同一棵大树坐下，故技重施：
“莉卡？”
莉卡用死了一样毫无斗志的糟糕眼神看了过来：
“是，”
她的语气变得很微弱没有干劲。
“初次见面，我是莉卡·霍莉·奈特，14岁，是科民解的魔女，魔女能力忘掉了。小女子才疏学浅礼数不周，无意冒犯，面见尊上深感不配，还望大人多多照拂，如若冲撞了尊上，小女子愿意以死谢罪。”
以莫丽娅的性格不可能允许莉卡保持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把这种话说完的，莫丽娅也确实从她话开始走样的时候就开始摇晃她的肩膀同时开口劝解，但这话明明说得半死不活宛如风中残烛，可莫丽娅愣是没能拦住她说完这套，还就那个不可阻挡不受影响。
说完这话的莉卡不再言语，对莫丽娅的话也没有任何回应，捏自己指节的动作也停下了，不管莫丽娅说什么都没有动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莫丽娅头一次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一个读心术，她不是真的对莉卡的状态毫无了解，但现在容错率确实太低了，万一搞错了自己很可能会跟曾经那个极度危险的莉卡直接打起来，她没有足够的试错机会去验证莉卡的心理状态。
似乎，只能这么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