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狮子从灌木丛中走出,跳舞的人们听见了一声惨叫。
现在还没有人被咬,只是两只一米多高的狮子大摇大摆走过来怎么都不是什么好事,恐慌开始传递。在第二声尖叫响起后,人们不约而同地开始朝着狮子的反方向逃跑,于是,他们彻底进实了狮子的包围圈。
与此同时,似乎才后知后觉的灰发女孩回头向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但视野之中只有唐突贴近的血盆大口。
一声闷响混入了人群制造的噪音之中,把嘴撞平的狮子吃痛嚎叫,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站了起来,起身时已退到两步之外。坚实的盾牌后面,灰发的女孩静立不动。这并不是学园里自己用的那个,那玩意很明显扛不住刚才那下,莫丽娅并没有想到,自己利用污秽凝结的盾牌可以有这种硬度。她刚才都准备闪开了,盾牌并不是唯一的对策。
狮子开始绕着自己踱步,这只母狮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离开,看得出它还想再试一试……
在自己的思想中刚刚做出这种判断的时候,对方的身形完全消失了,莫丽娅下意识回身防范自己的背后,并发现空无一物之后仰头查看头顶,也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不知道当地人怎么对付这种东西,起码自己没有命运之线应该处理不了这玩意,因为身形消失这种现象会导向的可能性有三种,背后、头顶和隐身技能,而自己在最短时间内最多只能排除两种,这是个阳谋。
污秽的触手从地下钻出,缠住了根本没有大方向移动、仅仅是开了隐身技能的母狮,并在莫丽娅操纵下开始尝试缠断它的脖子,意识到这件事情易如反掌之后,莫丽娅没有做到底,只是把这个家伙用触手整个扔向了狮子的猎场。
村民们毫无还手之力,已经有狮子在拖着人离开了,跟这个袭击自己的蠢货不同,其他狮子并没有恋战,哪怕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它们已经开始了撤退。倒是没什么人抱着家人的尸体哭,因为他们根本不会看到一具能被留在村庄里的尸体。狮子又不是来玩的,就是单纯来拖走人吃的,能给你留下尸体凭吊完全是工作失误。
看来即使是污秽地区也不是什么全民皆兵,民终究是民,无关政治家的口号,他们从来都是消耗品,从来都是。甚至眼前的这个村庄连消耗品都没能够格,因为消耗品起码是在被高层消耗,而不是像这样毫无价值地损失掉。
不救弱者和得罪强者两件事带来的风险和收益都是完全不同的,所以莫丽娅没能用自己手中的力量去行侠仗义,即使她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怕死,即使她并不享受狮子的捕猎和村民的哭喊。
她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越看越不高兴,但仍然坚持看着,直到狮群退走,哀鸿遍野。
即使遭受这样的损失,人群还是陆陆续续回到火堆旁边,没有人有心情跳舞唱歌,但火堆很旺,并没有因人心的变化而熄灭。于是莫丽娅凑了过去,借着火光开始尝试简单地绘制一个大概的地图,试图描述这个村庄在这片污秽地区中的位置。
未曾探索的区域还有很多,这里仅仅是第一站。在做好充分的情报工作和战备工作前,她会是一个旅人,也只是一个旅人。
在绘制的过程中,自己似乎得到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但毕竟是刚刚经过这样的灾难,他们并没有组织起来对自己做什么,不如说,最好在他们组织起来之前跑路。
快完成绘制的时候,莫丽娅从这一点勾了一个特别的路径,那是狮群正在移动的方向。
她无意成为动物学家,但毫无疑问,这群业务熟练的食人狮会带她前往和这个村子相近的落后地带,这会是这个地区最真实的下限的一部分,告诉每一个看见的人这个地方的统治者是怎么保护它理论上的衣食父母的。
尾随着这群狮子,莫丽娅花了两周多的时间,发现这样的村子不止一个,它们分布在这个被称为尼革地区的边境。这样吃人的狮群也不止一个,它们不约而同地闯进村子掳走村民,然后聚在一起嘬村民的脑花。
另外,有一个很糟糕的情况,那就是这些村子附近的野外里,斑马、瞪羚什么的,有的是。
换句话说,它们并不会因为食物匮乏而被迫选择袭击作为恐怖直立猿的人类。另外,虽然这个地区的植物一个小别致长得真东西,但无论是动物还是人都有着和其他地区一样保守的长相,简直就像只有植物被侵染了一样。但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不管一个人是吃肉还是吃素,他们吃的东西本质上都不会与这片已经被污秽浸透的土地无关,但只有植物表现出那样明显的变异。
而动物的变异,这么多脑花爱好者里,也只出了一个。可能因为狮群主要成分还是母狮,那个变异者是个母狮,在一个稍微有点组织和纪律的村子里,她被武装起来的村民用甩石的投石索集火了。这么一想那个村子的战术配置还是可以的,知道自己保护不了村民决定从根本解决问题。虽然猎杀狮子一般而言做掉群中唯一的雄狮才是解散狮群的最好办法,但雄狮确实不好找,不如能杀一个是一个。
然而很可惜,飞来的石头在空中被忽然显现的污秽接住了,并且稍有片刻,那些石头回到了发射者的身上,以比丢来时更具破坏力的速度,对抵抗的村民们造成了大量伤亡,并打乱了他们的进攻,余下的肉搏时间恢复了之前的单方面屠杀,这个母狮在逼退了攻击它的人之后,叼着一个归队了。
以上就是这段动物学家时间的小插曲,而今天,有个让自己等了他两周的倒霉蛋要回家了。
1817年6月10日,星期五,傍晚。
边境地区的植物还是老样子,武德颇为充沛,可能是黑红配色带给了它们勇气,让它们充分贯彻平头哥那种“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的乐观精神,来客刚出十字架的范围,就受到了这些家伙的热情款待。和莫丽娅相比,这位处理这些植物的手脚非常笨拙,一副随时会被这些污秽植物围歼的惨样,直到他摔碎了一个小瓶子,这些植物忽然就停止了对他的攻击,反而自觉为他让开了道路。
你看嘛,我就说本地人肯定有本地人的办法。
作为能跑到外面袭击自己的精英之一,他肯定能处理掉这种小问题的。这位就是在那个暴雨的夜晚放出污秽哥布林的混蛋,而他的另一个在四天前于不同位置返回尼革地带的队友负责对车夫释放幻术。在5月22日的夜晚,袭击马车的总共就这两个人。他们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能在不动用污秽和魔力的情况下,监听他们衣食住行和位置一直到今天。命运之线确实是个好东西。
不过,因为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对方当初侦测到自己的方式是什么,莫丽娅现在离这位的直线距离,保持在2000米左右,问就是怕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