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墙内两千米处有一片空地,空地上站着整整齐齐的一排人类,和墙外示拿城的政治宣传颇有差距。
污秽之地的人们都无法活着离开污秽之地,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不然这220,000老百姓也不会在这种狭长的露天监狱里苟延残喘。他们中不乏想要为同胞们开出路来,无论是墙外还是说十字架外。毕竟污秽之地的人们都想看看十字架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但很可惜并不能看见。他们只能站在这方紫黑混红的土地上,遥望十字架另一头的青山绿水,幻想着出去之后的事情。只是在他们衣食无忧的时候,他们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挑战边界的十字架,可惜人类最糟糕的日子永远是突然来临,隔离墙忽然就开始建造了,并且墙那边所有还没死的人都被示拿人撵了过来。
“你要走了吗?”
5小时前,在那个小女孩走到隔离墙附近之前,她相依为命的哥哥走向了隔离墙的反方向,也就是作为整个尼革地区边界的十字架们。和一般的挑战者不同,他没有人赞助,也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他的一只胳膊在来自墙外的轰炸中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这让他丢掉了保镖的工作,并导致他现在是饿着肚子的状态。
他用于战斗的污秽也所剩无几,当然,官方的叫法是灵力。他也不是什么灵力卓绝的强者,不然这片地区自然会有人阻止他现在做的事情,并让他不至于现在饿着肚子来挑战这些十字架。
紫黑的地皮和上面的草一起,像是嘴巴一样一张一合,这些曾经疯狂袭击莫丽娅的污秽植物并没有袭击这个一瘸一拐的独臂男孩,而是为他让开了道路。
男孩似乎什么都没碰到,但他的两腿已经开始发抖,他知道那些十字架本身什么都没做,但他无端地觉得这些十字架又高大了不少,形状甚是可怕。除此之外,他感受到了一种灼热,他能预感到,自己会被这些十字架烧死。
但又怎么样呢?回家饿死也是一样的,被抓去当菜人比饿死还糟糕。没有东西吃的饥民潮已经洗劫过自己的村落,采粮队又转了一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杀回马枪。妹妹饿得太久了,中了邪,连吃自己尸体续命的可能都没有,而且已经走丢三四天了,哪里都找不到她。
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主意已定,男孩望向远处的十字架们,以及十字架之间看上去并不算多么狭窄的缝隙,那里似乎就是出去的路。
深呼吸,调动体内仅存的污秽,这是自己最后能做的事情。
他开始了如今能做的最后一次吟唱。
“仰望天空吧”
“看那漂浮的热球”
“是它将万物焚烧殆尽”
“可我们依然渴望着它”
男孩抬头,望向天空中的第二轮太阳,那是吟唱的成果,他知道这个是假的,决不是真的太阳,但是已经足够了。
咒文还有三节,但那轮虚假的太阳已经要消散了,而自己最后一点灵力已经耗尽,再不释放的话就白弄了。
于是,他和那虚假的太阳一起,冲向了十字架的间隙。
“闪耀的七星凝聚万物”
“至纯的黑子啊”
“释放光辉吧”
“因为你是太阳之子”
第二轮太阳落下,在十字架之间即将爆发,忽然,十字架释放出耀眼的白光,就这样熔化了这虚假的太阳,以及躲藏其中试图穿过结界的男孩。
这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一次突围,十字架值得信赖,它不会放任任何一点污秽以任何形式离开。如今,男孩不过是再次证明了这个无聊的常识。
这次事情,这群男人虽然没有看见,毕竟他们正在隔离墙的这一侧,但他们自小到大,这类事情见得多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现在会站在这。
“仰望天空吧”
一千青壮男子整整齐齐的吟唱颇有气势。
“看那漂浮的热球”
他们一齐伸出手。
“是它将万物焚烧殆尽”
“可我们依然渴望着它”
吟唱到这对于男孩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后面的吟唱即使强行唱出也还是作用不大,但对于这些军人来说显然不是。
“被烧红的身体透出惨烈的光芒,要凭着这份力量静待风起。”
“睁开眼睛的你啊,请去天边飞翔,看那暗夜的深渊里,现出希望之光。”
天空中出现了一千枚虚假的太阳,和男孩的不同,这些虚假的太阳要更加的血红,好像刚刚日出的朝阳一样。
“闪耀的天空啊,所谓的诅咒,就是改变世界的力量。”
“闪烁的七星啊,烈日的诅咒,将照亮世人。”
“凝聚于此的万物啊,满溢吧,诅咒将充满世界。”
“至纯的黑子啊,烈日的诅咒,将孕育新的秩序!”
“有耳可听的,就应当听:汝为太阳之子,”
“释放光辉吧!”
千日凌空,后如金乌坠地,直向示拿城落去。
示拿城的人们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他们最初修筑隔离墙的基础就是强大的实力,因此虽有千日凌空,但在守城灵使和护城结界的活跃下,没有一颗落在城中的居民身上。
但日头并未停止升空,在这之后的两分钟内,又有五千多个“太阳”升空,这下,示拿的守军再也笑不出来了。
一般而言,笑容不会凭空产生或消失,它只会从一个人脸上转到另一个人的脸上。但凡事都有例外,在城内响起空袭警报的时候,莫丽娅是一点都笑不出来,甚至眼泪在肚子里打转。在轰炸结束天上不再有太阳落下的时候,莫丽娅忽然释怀地笑了。
第一,为什么在教廷控制的污秽地区内部,有空袭警报这种东西?教廷这帮人不是明面上非常抵制马汉的新玩意吗?现在响的这个……
莫丽娅赶紧确认了一遍曼施坦因探测器的状态,发现那玩意还在工作,松了口气。
他们最好能足够知道这个该知道的东西,这简直糟糕透了。
第二,跟踪目标被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