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那是我的问题喽？我一直相信你说的灵体化的解释，然后今天你把这个推翻掉了。那我那时候是怎么控制自己的身体的呢？”
“用意念。”
“呃，念力？”
“不，”1斩钉截铁地说：“是意志。就像你现在这个墙一样，你用污秽制作的隔音墙，里面可有一点念力？”
“当然有了，不然呢？”
“所以说这就是……啊？”1顺畅的语气被她自己阻断了。
“我仔细想了一下，我可能是那种念力十分发达但是魔力没多少的情况，毕竟，我是暗藏污秽的身体嘛，污秽和魔力是对冲的，所以我身体里的魔力量才比普通人还要低。”
“不，不行，你不能这么想。”
不知道为什么，1的语气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了？”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你就会……”
1的声音戛然而止，并不是她说完了话，而是似乎自己听不到她在讲什么了。她摸着自己耳朵的冰冷的手也消失了。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把自己和1分割开来。
有什么东西，被1将要说出的话逼迫，被迫用这种粗鲁的下策宣告了自己的存在，并且用它的行动坚定了1的话，而这话是自己本来并没有考虑完全相信的，因为还没有理解。
检查了1的命运之线，她还活着，没有死。莫丽娅拿起收容1的盒子，示意自己要关上了。接着就感觉到1的命运之线挪了进去，莫丽娅稍微等了十几秒，故意问1有没有进来，接着又等了一会儿才关上盒子。
可能因为现在的情况并不够紧张，因此莫丽娅有时间感到不快。上一次感到这么无力，还是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却要为子虚乌有的杀人罪逃命。
很明显就在这里存在着污秽也无法阻隔的监视者，那位存在不想让自己理解意念和意志的力量。
本来到了污秽为主流的地方，莫丽娅也打算学一些污秽地区的使用污秽的术式，免得自己总是在靠自己用各种非常复杂的方式一点一点控制污秽，她也想用本地人封装好的污秽使用包。
现在1出了这种事，她得更多考虑一些东西了。
她又想起那个颇为极端的笔记：
看什么看，你也是神。
现在所有活着的人都是忘记了自己身份和能力、自以为人类的神代神明生下来的。
如果要相信这种说法的话，世界会变成怎么样呢？
即使是现在的自己，也无法理解这种说法会带来怎样的改变。
莫丽娅想起莉莉丝要求自己以真名活动的事情，当时她这样要求的理由是，如果自己一直以假名活动的话，莫丽娅·维洛切会不再存在。
带着唐突到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复杂哀思，莫丽娅解开了自己床上的污秽保护。清晨的日光并不能透过旅馆还算厚实的窗帘，本就虚弱的日光挤过了这帘子之后只能匍匐在帘上，有如帘子的花纹。
男孩依旧熟睡，没有醒来。房间四下都找不到男孩脱下的衣物，配合跑出被子的裤腿，他是和衣睡下的。自己和1聊天的时间不算太短，加上自己失去1的余韵，完全回过神的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
走到地板上男孩的脸边，莫丽娅蹲下身，正准备推托蒂肩膀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了某个银发小女孩的缺德声音，于是她站了起来，污秽流转之间，手里多了个简易的黑色喇叭。
“这个点还没醒的就是一帮懒狗，是废物，是成语里的酒囊饭袋，俗语里的臭鱼烂虾，是沉睡在虚无空间的逃避者，是半醉在生活现实的奉承者，是天上掉馅饼也不抬头的低头族，是夜夜笙歌的纨绔子弟，是玩物丧志的狺狺之犬，是铁打的教皇，是过街老鼠般存在的蟑螂，是世间所有美与好的唾弃者。”
刚开始念的时候男孩的睡相开始有所改变，似乎受到了打扰。念到一半的时候他带着迷离的眼神盯着天花板没有往这里看，快念完的时候他才看过来，仍旧缩在被子里，一副刚穿书正在补设定的样子。屋子重新安静下来以后，他的眼神才终于从更糟糕的状态里摆脱，恢复了那种没有脑子的清澈眼神。
叹了口气，莫丽娅把刚用污秽捏的喇叭连着手藏到身后，盯着托蒂的眼睛说：
“好吧，十。”
什么十？
看样子，托蒂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微微上扬的嘴角，莫丽娅把藏在背后的手拿了出来，一并露出长半米的漆黑单手剑，剑刃最为难做，现在仅仅看起来锋利，实质上一碰就碎。真要能达到切割需求的款式，不是不到一秒钟就能弄出来的。
在认出对方手里的东西之后，托蒂刚刚有点东西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要杀我？！！！
灰发的灵使女孩似笑非笑地把剑指了过来，眼睛却看向自己身后。
“九。”
在自己回头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八”。
自己发现了身后的旅馆房门。
甩开被子起身站直。
“六。”
没时间穿鞋子了，于是把睡前用鞋带绑在一起的鞋子挂在脖子上，光脚去开房门。
“三。”
拧不开门，有被反锁过，解锁。
“一。”
门开的时候，身后传来利刃破空的呼啸声。
本能地向远离声音的方向侧身，并继续逃跑，但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地面飞速接近自己，下意识用手撑地面，没有摔倒，挂在脖子上的鞋子飞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再捡起鞋子的时候，肩膀上多了那把剑，面前的灵使小姐正拿着它，保持着随时可以横划的姿势看着自己。
“拿鞋跑不掉，没鞋跑不远。但如果注意脚下的话，你至少能活到下楼。不信你回头看看，看看是什么绊倒了你？”
男孩从没有剑刃的方向回过头，看见旅馆接近地面的地方，毫无征兆地横拉着一条黑色的绳子。那绳子忽然向活物一样扭曲着落地，向自己脸上刺了过来。
大概是反射神经用完了，托蒂这次没能躲开，于是被那东西封住了嘴巴。
“回去收拾收拾出去吃饭吧。旅馆的早餐死贵，得快点退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