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茫然和不安让托蒂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倒是知道四十银币是什么意思，很明显这个买了自己的女孩子本身就希望自己能赚到四十银币来抹平她之前的损失。看样子，自己似乎又要换主人了。
他并不是特别聪明的孩子，所以他并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分析出去留得失，但他已经在发抖的身体正用本能警告他大祸临头。很多时候人的所谓直觉并不是偶然的运气，而是身体已经分析出了环境中的危险并率先进行了处理，但大脑和意识却后知后觉。
尽管以貌取人是个坏习惯，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子相比，陌生的男人看起来更具威胁。他身上萦绕着属于军人和亡命徒的复杂气息，似乎是个可怕的人。而买了自己的女孩子看上去似乎需要帮助，尽管她曾经变出剑吓唬过自己，但到现在也没有真的害过自己，每次逃跑也都带着自己一起跑。不管怎么说，留在她身边似乎都更加让人……
世界似乎忽然闪动了一下，野性的直觉首次划破潜意识的海洋，以幻象干预了眼前的所见。仅有一瞬，至高的真理自彼岸闪烁而来，为不远处姣好的面容现出非人的破碎。不知为何，面前的女孩似乎从不完整。
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跌坐在地上，冷汗浸湿背脊。
“这位小姐，你这货真的没问题吗？我们缺人归缺人，可不收癫痫病。”
莫丽娅眉头皱得可以揪下来：“我昨天买的时候好好啊？你这地方不会闹鬼吧？还是说，他还没从你的传送缓过来？算了，把他先放这吧，测测我的。”
“也好。不过小姐，我们这里可比不得那些店面，没什么精致优雅的办法。你要想测的话，得去灵池泡泡了。”
“呃，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没有那种店面里常用的测验水晶球或者石碑什么的吗？”
“没有，但我们这里也没有征兵办。而且，那些玩意和点油灯差不多，火不能大，遇到天赋太好的还容易烧坏。毕竟，能点了全城的大火，不可能被一个油灯盛得下，您说是吧。”
“灵池测法，怎么测？”
“我们会把你扔到最纯净的灵力池里，然后让你完全放松身体什么都不要控制。如果你资质好的话，灵力会自己进入你的身体；如果你资质差的话，它就很难进去。但因为扩散作用，灵力总会从高浓度向低浓度扩散，所以就算是完全不能修炼的普通人，灵力也肯定会进去一点的。所以你在池子里泡一定时间，一般两分钟出结果，麻烦点的十分钟不等。等工作人员叫你你就出来，你带走了池子里的灵力越多，资质就越好。”
“等一下，那这种测法是不是还得测试者先把自己身上所有灵力清空了才行啊。那要是已经是灵使的呢？他不会一点都进不去吗？甚至因为他身体里有大量灵力，搞不好还要往外吐。”
“那不是更简单吗？那就看它在单位时间里吐多少，吐得越多越强。”
“那你这个要是真遇上离谱的不也一样炸吗？万一你们这的池子遇上九阶灵使……”
“小姐，你小说有点看多了。全灵域七阶总共就四个，没有更高的了。那种人物来鸟不拉屎的示拿干嘛？说你的事吧，你测不测？”
看来他们本地人确实把整个污秽之地叫做灵域，尽管之前已经有所了解，但能听到他人自然地使用这些词汇，确实让人放心。
“大叔您行行好，我就是好奇，以前没用过这东西，不知道安不安全。这池子最大灵力承载量是多少？溢出了会不会炸啊？”
本着认真负责不给人添麻烦的态度，还有不想赔偿对方损失所以不想对方的仪器出事，莫丽娅跟个好奇宝宝一样坚持询问，脸上带着求人帮忙的讪笑。
无花果树下的人不说话了，这个络腮胡现在揉了揉眉心，似乎依旧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麻烦：“你不是征兵办派来的卧底吧？为什么这么在意仪器的问题？”
事实上当这种危险的问题当面问出口的时候，通常意味着问出口的人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少有人会真在自己判断对方是敌人是卧底的前提下，还在对方面前问出这种话，除非他不想活了。因此男人问出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采取什么配套的敌对措施，只是摆了摆头：“我跟你已经说得够多了，更多消息无可奉告。这个测法也不是什么独门秘诀，有时间多看书学习，少看些九阶灵使的小说。这么说你是不着急测？”
“啊哈哈，还是他先测吧。托蒂，你先去测。”
“嗯，你真的要给他先测吗？测完他很可能会掉价哦？”
男人进行最后一次确认。
“掉价不正好贱卖吗，又亏不到你。实在不值钱我就不卖了。而且，”
莫丽娅看着男人的眼睛：“就算不卖，以后也未必不是朋友。我都在这个时期跟你到墙外了，就没打算再回去那个吃人的地方。”
“瞎说什么话呢，墙外可都是吃人的怪物。我们还在城里呢，”仅仅稍有迟疑，男人就很流畅地开始扯谎。
“好吧，去测试吧。”没有执着于这个话题，莫丽娅回身走到托蒂身后，推着他的双肩，跟着男人离开了这个说话的房间。
灵池并不好看，在一堆黑黄的石头之间，有着一汪黑水。如果不是水的颜色过于奇怪并且不冒热气，这里更像个温泉浴池。跟进来的莫丽娅四处看来看去想找到指示表或示数表之类的东西，但没有看见。他倒是看见了一个小桌，两边各有一个凳子，并且男人把托蒂安排在一个凳子上，然后自己坐到了另一边。虽然桌上有个东西黑得像是垃圾，但男人在坐上桌边之后摸了一下它。
“是这样的，托蒂。为了防止垃圾加入我们，测试开始之前，我们要对你做个实力面试。要证明你心态没问题，才能给你开池子。懂了吗？”
“好！我一定豁出命！”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退的托蒂正襟危坐，身体依旧瑟瑟发抖。
屋子里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别的声音。
“拉倒吧，毛都没长齐就扯拼命。看见这个机器没有，你一撒谎他就要响。不信，你现在撒个谎试一下嘛。”
“嗯……”男孩指了指自己：“我家很有钱。”
“嘀！”那个看上去像是垃圾的小黑东西发出尖锐的蜂鸣声。
他指了指屋子。
“这是我以前来过。”
“嘀！”那个看上去像是垃圾的小黑东西再一次发出尖锐的蜂鸣声。
男孩指向莫丽娅：
“她不是人。”
屋子里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别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