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异常地安静了四五秒。
络腮胡男人慢慢地从怀里拿了个像是吊坠一样的袖珍号角，吹了一下，又把它收了回去，然后很淡然地说：“好，你以前有什么经历？”
但男孩显然没有他这么懂事，他的手指依旧僵在半空，仍然指着莫丽娅的方向，甚至视线也跟着手指看向那个蓝紫眼睛的女孩，那位还没有和她通过姓名的奴隶主。
“小子你在跟我面试，不要往那边看了。”
“唔……”
托蒂颤抖着放下手指，强迫自己看向桌子对面的男人。
“我打过灵使。”
屋子依旧很安静，没有什么别的声音。
男人歪了歪头：“这机器出问题了吗？你打过灵使？你怎么不被一巴掌拍死的？”
“我拼命打他，把他打跑了。”
“嘀！”
“我跪下求饶了。”
不知什么时候，屋里已经站了很多人，领头的一个张嘴问道：
“是你呼叫的紧急支援？这也没出什么事嘛。”
“你们想出什么事？”男人没好气地说：“测谎仪认为那边的女孩不是人，为了营地的安全，我有必要告诉你们这个情况。”
“嘀！”
“她刚才一直打听我们灵池怎么测试的，我觉得她很可疑，你们得带走她。”
“嘀！”
“我有点害怕，把她弄走吧。”
测谎仪终于沉默下来。
进来的人顿了一下：
“没问题，不怪你。”
“嘀！”
“你个垃圾，这点屁事还找我们。兄弟们，巡逻去。”
“嘀！”
“回去打牌了。”
他们站在原地没有动，但这群人的存在感却开始消失，除非用力盯着，很难不忽略他们的存在。错开视线的瞬间，他们已经消失，就像没有来过一样。
“好吧，”看向不远处的女孩，络腮胡男人摊开双手，“我已经努力过了，或许真的是机器坏了。”
莫丽娅笑了笑：“它最好是。”
屋子再度安静了一会儿，接着男人重新看向托蒂。
“哪怕是求饶活下来的，打过灵使也算有点本事了。那你以前研究过灵使吗？”
“研究过一点。”
“嘀！”
“只知道这个词。”
“嘀！”
“我记不清了。”
“嘀！”
“我觉得灵使都会飞，还会射火球。天空才是灵使的战场，在地上打架的灵使都没水平。”
男人露出了准备了三小时的甜点正要吃时被家里的猫打翻的皮笑肉不笑，然后看向莫丽娅：“你们看的，是同一本小说？”
“没有。”莫丽娅很无辜。
男人看回托蒂：
“说实话，我觉得你的这个情况还不错。”
“真的？”
“假的！这是我主持过的最烂的测试！但是呢，军方出于人性化考虑，最后必须要问一下这个问题。”
络腮胡身子前倾，之前撑着下巴的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你想不想搞大钱？”
“不想。”男孩一脸朴实。
“嘀！”
“好，去测试吧！”
男人大手一挥。
……
男孩被定时的术式搬出池子，接着被测试人员安顿起来，还得有一阵子才能摆脱完全放空的状态，正常恢复意识。男人和莫丽娅一起回到了有测谎仪的房间，只是那机器已经关了。
“测试结果怎么样？”
“还可以，十分钟的标准单位时间里，放空状态的他吸了50.76古雷温的灵力，哪怕资源不太够应该也能混个灵师，如果能去好地方的话兴许大灵师也不是不可能。”
“那是几阶？你能别说这些吗？我听不懂。”
“三阶。还有今天你在我这也算个客人，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你记着，出了这地方你到外面可别张嘴问什么几阶几阶的。丢人现眼是小事，有些灵使很在乎名声的，也非常讨厌把自己辛辛苦苦修来的等级被问成几阶几阶，遇到脾气不好的一巴掌把你拍死你没处说理去。灵域就是这个样子。”
“啊哈哈，谢谢大叔了。可我确实记不住啊，你们不同阶那么多名字，每个阶中间还有星。细究的话不同星还有不同叫法呢，我没细看。哪怕都是最低的灵使境，刚突破没有星的不能叫零星灵使，要称作虚无灵使。一星的也不叫一星，要叫孤星或者起源……”
“你这不是知道的挺多的吗？”
“我就记住这么多了呀，全说了。”
测谎仪关掉了，或许这也是屋子很安静的理由。
“……那你出去说话务必小心点儿，晚上别睡太死。刚才测灵力的时候，我们也注意到了，你身上挂着这孩子的奴隶契约呢，解约之前你死了，他也活不成。但你知道我们可不收这种在战场上会因莫名其妙的原因忽然死亡的人，所以你看看，考不考虑解开这个奴隶契约？”
“我不会。”莫丽娅摇了摇头。
“嗯，小姐话别说这么绝，咱们还可以再谈，嗯，我知道他现在情况蛮不错的，你肯定要涨价，开个价吧。”
“我不会。”莫丽娅摇了摇头。
“呃，”意识到面前的女孩油盐不进，男人有些纠结：“嗯，我承认之前我对你的态度并不一直都算特别尊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不要介意。”
找到了自己话语的漏洞，愣了一下的莫丽娅很友好地笑了笑：“不，我的意思是说，我不知道怎么解奴隶契约。我不会解。”
络腮胡如释重负，正打算推进购买过程的时候，面前的蓝紫眼睛女孩又说话了：
“你们帮我办件事，我就配合你们把奴隶契约解开，虽然我不太懂这个，但我知道这个契约要解开的话，肯定需要我做点事情吧。相应的，事成之后，这个男孩你们带走，我不会收你们钱，并且我会全力配合你们完全解除他身上的任何奴隶契约，就是这样。”
络腮胡男人沉吟了一下：
“什么事，说来听听。如果是我能当场答应下来的事情，我会答应的。”
“就是这个，帮我查一下是哪里人，干什么的。我盯了他很久了，结果在示拿的时候，他被你们的轰炸炸死了。还好他稍微有一点本事，起码留了个全尸，不然真让人头疼。”
“你……”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男人身形暴退。在他退开之后，他所站的地方毫无征兆地变黑，接着那里浮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无论自己是否避开，女孩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与此同时，她的脚下和身后也显出黑色的雾气来：
“我的名字是莫丽娅·维洛切，”
理了下那头灰发，那双略带忧伤的蓝紫眼睛看向脚边的尸体：“这孩子和那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她从黑雾中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