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记错的话，珊哈拉好像就是示拿城外这些军队的名字来着，军政府的总人数本就不多，似乎只有一个将军……
啊？灵皇面子这么大啊，死了都能弄出这么大动静。
桌后的男人站起身看了过来，莫丽娅很配合地靠近并伸出手，于是对方也很配合地轻轻握了握手指，松了手。
“如你所见，我是辛。”
男人没有挤出任何意义上的营业笑容，只是他看上去并不轻松，和淡淡或者不咸不淡都毫无关系。
“莫丽娅·维洛切。”
见状的莫丽娅也收回了自己的营业笑容，很明显面前的男人不需要这个。
在这空档，介绍完顶头上司的男人搬了张椅子放到莫丽娅身后。莫丽娅侧头瞟了他一眼，接着坐上了椅子。见她坐下，珊哈拉的将军也坐了回去。
“情况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你之前带来的尸体是非利士五城联合称病两年的大将军，灵域四灵皇之一。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死于我们的袭击，但是他死了。而现在非利士方面很生气，打算和我们讨个说法。现在的珊哈拉需要你的帮助。”
“他不是死在示拿城区里面吗？该负责的不该是你们，这是城里那些人的责任。”
“事实上，灵皇强者死亡这种事情少有人敢就这个问题追究责任，毕竟连灵皇都死了，别的人又能做什么呢，可是我们还是被追究了责任。一周之内，他们就会打过来。”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这并不是什么追究责任，这是大鱼吃小鱼。
“他们要过来肯定要经过示拿城的守备区吧，示拿城会让他们过来吗？”
“示拿城已经给他们军事通行权了，他们没有和我们和解一起对付非利士人的打算。”
“那可太可惜了，谢谢提醒。好吧，来解奴隶契约吧。托蒂的奴隶契约，之前约定的要给他解开。解开之后，你们给我四十块钱，我们就两清了。”
“这是自然，只是，这样下去的话，珊哈拉和示拿都会毁于一旦吧，非利士人不会好好对待这片土地的。”珊哈拉的将军看上去很忧愁。
“那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将军大人。”莫丽娅态度很郑重地说着轻浮的话：“你是隔离墙外这二十二万难民的王，以你和你手下的能力，这里被毁掉也不会改变你的生活的。非要说改变的话，离了这些拖油瓶，你活得会更好。国家的统治者不会因亡国而走投无路的，只要不死，他一定比平民过得更好。”
男人的表情变化不算太大，但能听到他变得粗重的呼吸声，或许他已经生气了，但莫丽娅不是很在乎。从她搭好托蒂脚下的污秽起，她就可以强行带着托蒂瞬移到传送阵附近跑路了，托蒂不想走的话，丢他在这便是。他已经因为自己得到了很多他一辈子都未必能得到的东西，莫丽娅觉得自己不欠他什么。
托蒂的脸已经吓白了，无花果树下的男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将军旁边的人看上去非常生气，但因为军人的纪律，仅仅是低下了头，好强行挪开想杀人的目光。
帐篷安静了十秒钟。
对莫丽娅来说，这只是十秒钟而已，但对于别的人，可能已经过了几个世纪。
“你说得对，”
将军看上去平静下来了，只是声音还是有点发抖。
“这里就只是些弱小又独居的民众罢了。他们从本来的土地中被赶出来，被强制服从，被蹂躏，被抢夺。过去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似乎将来还要是这样，甚至可能已经不会有将来了。但是，是他们养育了我，是他们创造了珊哈拉，而珊哈拉是我的一切。或许，即使这一次被灭，珊哈拉也还是会孕育新的将军，新的带来胜利和自由的将军。但这段时间里，不知道要死多少珊哈拉人。”
“我在珊哈拉看见了运作中的菜人市场，是我在别的地方没有看见过的。”莫丽娅似乎不为所动。
“因为珊哈拉的食物被夺走了，我们没有东西给所有人吃。甚至那个东西，是我们用刀用弓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秩序，因为它至少能稳定地提供人肉，最大化地利用会死的人，避免浪费带来更多饥饿。在我们有更多正常食物之前，它能保护活下来的人。”
莫丽娅忽然很想吃马卡龙，虽然她其实已经吃饱了，不过现在并不是时候。
“你想救珊哈拉？”
“当然。”
“那么，辛，代价是什么呢？”这是莫丽娅第一次直呼其名，大概率也是最后一次。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
“我所能付上的一切。”
莫丽娅摇了摇头：“这不够。”
和之前还算恭谨的视线落点不同，莫丽娅现在直视着男人的眼睛，蓝紫的眼睛闪着无生命的寒光：
“珊哈拉能付上的一切。”
……
当自家将军和那个陌生女孩重新出现在帐篷里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当然，他们不会蠢到去问这两个人在消失的这两个小时里谈了什么，毕竟这两人一开始就在这种僻静得只有他们几个的鬼地方，而这地方竟还不满足他们两人的要求，以至于他们两个人还要躲进独立的空间术式里去。
“托蒂，过来解契约，你马上就自由了。”
莫丽娅笑着对托蒂招了招手，而男孩先是点头表示听到了，接着看向离莫丽娅七步远的将军。得到将军的承认后，托蒂很顺从地靠过去，而方才站在将军身边的人也凑了过去。当初把托蒂和莫丽娅拐到这的男人没有靠太近，远远地很专注地盯着某个地方。没多久，那里就出现了两大一小三个法阵。
奴隶主和奴隶各自站在两边的大法阵里，将军旁边的人念念有词，黑红的污秽在他身周盘旋流转，伴随着他撒水一样的动作，小法阵中央出现了一张黑底白字的契约。渐渐地，契约上的字消失了，在最后一个白字消失的瞬间，黑纸爆炸开来，化作黑烟消失了。
可能是有铜臭的事情不太高贵，四十块钱是引路人拿出来的，不过这钱被莫丽娅推掉了，她盯着托蒂：“你还欠我四十块钱呢。”
让人意外又让人安心的是，托蒂真的掏出了不止四十块钱，莫丽娅一个个点到四十，放进了事先准备的空钱袋里，算是清了这笔帐：“有时间的话回家报个平安吧。”
“谢谢。”托蒂的表情相当感激，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发现女孩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身后是将军他们，没什么值得注意的。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托蒂还是下意识用污秽去感知了一下，观察到将军往自己的方向点了点头。
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先行进行了躲避的动作，回过神来的自己，看见刚才所在的位置立着一根寒光闪闪的地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