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上官桐瑶一声长叹,目光在失足少年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就转向了别处。
“嗷?”
清绝仰头,一脸疑惑。
“就是觉得那少年有些可怜。”
“嗷——嗷?”
“这还用问为什么?也对,你还太小,当然不知道。”
“嗷嗷嗷!”
“好好好,我这就告诉你。”
上官桐瑶揉着小斧脑,没想到这个天才也有不懂的时候。
“虾仁猪心。”
“嗷?”
清绝再次发出疑问,因为这个词他听不懂,虾仁和猪心?那不是吃的吗。可上官桐瑶只是抿嘴一笑,她不过是想逗逗他。没有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多做解释,清了清嗓子,将话题带回正轨。
“那匹老骆驼虽然没有杀他,但断了他双腿,这远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嗷。”
上官桐瑶保持微笑,转火进攻下巴,撸猫当然要撸的彻底一点。
“你说的没错,他已经没用了。在废界,一个双腿尽断的人,要是没什么特殊能力,他就是一个累赘。会被抛弃,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嗷嗷嗷。”
“呵,残忍?”
在他鼻头儿轻轻一点,又捻起了虎须。
“要想在这片土地活下去,只能残忍,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嗷——”
“你说你有办法?说来听听。”
“嗷……(直接杀掉它就不会痛苦)”
上官桐瑶感觉心脏的跳动都漏了半拍,这是一个刚出生四天的婴儿能说出的话。
“嗷——!”
忽然胸中一声惨叫,一对小虎正爪在她胸前不停抓挠。原来是自己一走神,不小心用力过猛,捻断了十多根虎须。
看着指间的虎须被不知从何处而来,又要去往何处的微风吹散,上官桐瑶突然进入了一种自在如我的状态。
清绝看她这幅模样,这分明是想耍赖!让你撸就已经很给面子了,竟然还给拔了!
这能忍吗?不能!怎么办?拔回去!
打定主意,目光朝上看去。清绝的小脸儿瞬间垮掉,光洁的下巴,温润的红唇,不见半根胡子。不过上有计策,下有对策。
“哈!”
上官桐瑶一声娇呼,只见一个小斧脑,在自己的酥胸上埋头猛嘬。忽听波的一声,小斧脑猛地一抬,一颗小草莓就种在了上面,上官桐瑶确信,如果能给小家伙一口乳牙,自己非得被他咬掉一块肉。
“不就是几根胡子吗,一边有,一边没有的多难看,为师帮你把另一边也给拔了吧!”
说完就要伸手去拔,小斧脑一歪又将另一边含在嘴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
“呜——!(来呀,互相伤害呀)”
上官桐瑶来势汹汹,好像真要鱼死网破。只见她指尖汇聚起柔和的白光,朝着断须处轻轻一点。虎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只不过这长势太过生猛,竟然比她马尾还要长上一节。
“波!”
上官桐瑶欲哭无泪,如此微小的创伤。就算她用最少的法力,效果也是好的惊人。
清绝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去,看着这一米多长虎须,他已经彻底无语了。
虽然上面出了些意外,但是下面的你追我赶他是连一刻也没漏掉。
二人先后路过失足少年,一个选择无视继续追赶驼群,而另一个则是停下脚步。
撕开少年已被踩烂的裤子,摇了摇头。然后就朝着驼群追赶而去,本以为他会就此离开。
谁知他刚走出几步,突然回头。拔出腰间的断刃,一刀封喉。
而后拾起地上的短刀,继续追赶。
飞剑上,清绝陷入沉思。对自己这个便宜师父那点怨气,远没有他现在的所感所悟重要。
“命只有一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保命为先。”
跟着少年一路前行,突然在前方出现了一具尸体。这是一具手脚都被踩断,已经面目全非焦尸。看着四周的狼藉,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一代不如一代,竟然连一只老骆驼都对付不了,安逸日子过的太久了。”
上官桐瑶注视着下方,摇头哀叹。
此时,少年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在犹豫。
“这次所选的目标是不是判断失误了。”少年心中这样想着。
虽然他是寻找猎物的行家,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加上二人的惨状,自己还要继续吗?
一步,两步,继续向前,这是他的答案。这里荒界,停滞不前就是死路一条,落荒而逃更是死路一条。想活命,只能向前。
而他,想活。
终于在视野中出现了一只骆驼,一只年迈虚弱的老驼。
少年没有犹豫,一手断刃,一手短刀,径直冲上。
老驼依旧如之前那般,颤颤巍巍的奔跑。它是在等,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出其不意的机会。
它已经老了,时间的积累经验确实可以帮到它,但它的体力已然不可能支持它再来一场硬仗。
它开始有意克制奔跑的节奏,主动拉近距离。一切是那么的协调,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机会!在它的控制下,终于等到了那个它所觉得完美的机会。驼峰闪亮,一口老痰已经准备就绪。
扭头的瞬间,它的世界突然黑了。因为就在那个瞬间,少年撑开已久包裹。在二者完美的配合下,刚好将它头套在其内。
但,还没完,紧接着少年狠拉袋口的绳索,任它如何摇摆,始终无法挣脱。
而后,腹部一阵巨痛。此时,少年已经游走到它的身下。两只臂膀死命的挥舞着,热血淋遍他的全身。
老驼并没有坐以待毙,它还在挣扎。不断挪动着身体,四蹄踩踏不停。口水飞溅,遮挡视线包裹即将脱落,老驼也即将到达极限,二者都在与时间赛跑。
老驼先一步将头埋下,阻碍视角的包裹已经彻底掉落。虽然死亡已经不可避免,但它还是要挣扎。不是为了它自己,而是为了族群。
可惜,是它先倒下了,就在它埋头酝酿老痰时。少年已经遁出老远,不在他的射程之内。
而少年已经换上弓箭,射出唯一一根箭矢,一箭刺穿他的腿骨。然后就是一块块飞石,准确无误的砸了在它的头上。
之后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更没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反转。
只是少年割掉的两驼峰后,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又割下了几块驼肉一同放进备用包裹。掂量了一下,然后十分不情愿的丢掉两块。
此时,距日落不足半个时辰,少年一路狂奔,所幸是在日落之前赶回了绿洲。
绿洲外,一个一头白发的女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见少年身影,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快回去,这里危险。”
来不及安慰,这里虽然离绿洲很近,但已经出了安全范围。女孩在一片朦胧中被少年夹在腋下,心中的欢喜顿时熄灭了大半。
夜晚,篝火旁。两个少年站在人群中间,举行了仪式,得到了名字。
可在他们脸上没有看到丝毫的喜悦,因为活着回来的只有他们两个。就算不是朋友,相处了十多年。突然之间消失不见,而且很可能是永远不见,心中多少有些惆怅。
少年得到的名字是牙,另一个则是很悲催,竟然是犬。累死累活竟然又回到了原点,不过总比狗娃强。
仪式很普通,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大家简简单单的聚在一起,看个热闹,之后就各回各家。
唯独有两人例外,他们悄悄的去到了一处角落。点起一堆炭火,少年从包裹中拿出三块驼肉。
在女孩期待的目光中,淋上有些发黑的盐巴。在荒界这个贫瘠的地方,这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要是每天都能让妹妹吃到肉,她的身体就能熬过去了。”
小镇上,那座被称为不祥的小屋里。上官桐瑶正在帮清绝洗澡,顺便修剪一下他那长到过分的虎须。
“明天,就要离开了。”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