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前辈,你觉得一个系统稳定的先决条件是什么呢?”
策不带任何感**彩的提出了他自己的问题,不等笛音回答,策用食指敲着桌面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一个系统的稳定与否只取决于扰动强度是否在系统的自稳定能力范围内。
不客气地说,我们这类人对于方舟这个系统而言就是扰动,只是目前这个扰动还不够大而已。
但是请不要忘记,这方舟上有数十人,希望逃离方舟的人不可能只有我们三个,在我们没有完成组织之前,大家只能各顾各的造成扰动,但是如果我组织起来呢?扰动将成为谐振,我可以保证,这是绝对可以成为一股破坏方舟平衡的力量!”
策的声音虽然不响,却威慑力巨大,他直直的盯着笛音,毫无掩饰的展现自己的决心和魄力。
笛音也死死的盯着策,或许是感觉到了对方的决意,笛音主动撇开了视线,他叹了口气,自嘲一笑
“其实我别无选择,不是么……哼。”
“并不是选择的问题。”
策继续说道:
“笛音前辈,我建议您换个角度思考,这些人在方舟上都是不稳定因素,而我们愿意帮您排除他们,当您送走了这批不稳定因素,方舟将会如您所愿的永久平衡下去。”
“前提是你们这次的出逃行动不会波及到方舟吧……”
笛音补充道。
“可是你们不能保证方舟的安全,因为通向地面的大门是个潘多拉之盒,门对面是什么没有人知,不是吗!”
笛音顿了顿,继而严厉地说道:
“而找我谈判的你们对此却闭口不提,这让我非常恼火!你们的诚意在哪里!”
扬起的声音引来了周围人侧目的视线,大家对这个角落发生的矛盾感到些许的好奇与不安。此刻的笛音身上散发着可怖的气场,刚强知道笛音前辈这回是真的怒了!
“不可能有比这更糟的情况了……”刚强心想。
“如果我保证呢?”
策依旧沉稳如初,让人不禁思考,是不是一切的状况,包括笛音激烈的反应都在他的计算范围之内。
“如果我保证,类似载人航天器的隔离舱设计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呢?如果我保证,出地表的那一刹那,哪怕我们就此殒命在能量风暴之中,我也能让方舟的内部安然无恙呢?如果我保证,我并不是在说大话呢?”
策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下,看着眼前怒气未消的笛音,只是微微一笑。这诡异的一笑让笛音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笛音甚至觉得对方似乎看透了自己的一切!笛音甚至觉得,在这样的人面前,一切的隐瞒和欺骗都只能成为笑话而已!笛音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最后得出了一个令自己无奈却不得不接受的结论。
“好吧,这事儿我答应了,不过一切等明天中午再开始讨论好么,我想回去休息了……”
笛音站了起来,整个人显得很疲惫,头上的太阳镜不知什么时候摘掉了,身上的夏威夷套装也因褶皱而显得不再那么耀眼刺目了。
他看着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张嘴说道:
“请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也请对可能跟你们离开的人的生命负责。另外……策,我发现你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但是人不错。”
说罢便一步一挪的走了。
“不对,是喜欢故意招人讨厌……你……要吃亏的……”
声音渐行渐远,不可听闻。
刚强叹了口气,虽然并不完美,但总算得到了一个能够接受的结局,想到这刚强紧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时,一字未提的博突然开口了:
“刚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喀噔一下,刚强双目圆睁,才刚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昨晚的事情,对啊,为何自己居然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来不及多想,刚强环顾四周,想要确认周围人的情况,可是周围居然有不少人的视线投向了他们这里,显然刚才的争执的影响到现在还没消除。
“这种场合不行……”
刚强对策和博使了个眼色悄声道。两人点了点头,三个人默契的站了起来,出了餐厅朝数据室走去。
依旧是C区的小角落,三人围坐在一起,仿佛昨日重现。策和博两人静静的注视着刚强,等待着他的说明,毕竟能把刚强逼成那样的状况,怎么慎重也不为过。
“昨晚数据室外出现了个人,他拿着匕首,从姿态来看,很可能在数据室门口向内张望。”
刚强想了很多,但是他还是以最简短的话语做了个概括。
策捏着下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而博的瞳孔微微收缩,眉头稍皱,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刚强没有在意两个人的反应,继续着自己的描述:
“光是这种程度的话,我是不会如此惊慌的,但是……”
刚强仔细的回想着那把匕首;那握着匕首的手;那反手虚握、拇指紧扣的手势;那挺拔瘦削气势逼人的身姿以及缓缓挪走的背影……千万思绪让刚强暂时放下了当初的恐惧,他仔细的推敲每个细节,竭尽所能的还原当时的真实。
刚强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在纷乱的思绪中,就这样闭眼思考了半个小时。策跟博看到这样的刚强,都安静的守在一旁,等待着他的答案。某一刻,刚强突然明悟了!他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一个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却无法推翻的答案!
刚强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策和博说道:
“我可以确信,那个人是使用匕首的老手,而且是结合了拳术的匕首体系。这个人很可能当过兵,而且不太可能是杀手。因为他的姿态像是受到过标准训练一般,而且人体休眠实验是不会容许可疑的人进入的。”
“可为什么一个军人大半夜会拿着匕首出现在数据室门口,他到底在做什么?”
策不解地问道。策的表情很差,他讨厌这种未知的感觉。
刚强对着策笑着摇了摇头,他继续解释道:
“他的确是出现在了数据室门口,但那或许不是他的本意,又或许是他的潜意识的意愿。我一直在困惑,为何他的动作气势如此之强,移动却如此缓慢而僵硬。当时的我因他的气势而恐惧,因恐惧而蒙蔽。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明白了很多。”
刚强顿了顿,朝策诡秘地笑了笑说道:
“他在梦游。”
“啥?!”策惊讶的险些没有坐稳,一旁的博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不待策继续追问,刚强依旧以自己的节奏解释道:
“他的气势很凌厉,但是动作却很慢。我当时之所以等了许久才叫你们,就是因为他走了好久才走出我的视线。况且,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在数据室门口站上好一会儿,却还没进来就走了呢?除了梦游以外我无法再找到更合适的解释了。”
策仔细的权衡了一下刚强所描述的一切细节,在严格的校对和思考之后,他点点头,安心地对刚强说道:
“根据你所描述的细节,那位人的确应该并且也只能是处于梦游状态下了,否则无法说明他行为中的一些反常现象。既然如此,只要下次再撞见他,将他叫醒就好了。
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吧,唉,虚惊一场。刚强,这次你可把我跟博吓得不轻啊。”
说罢,策便肆无忌惮的展现着自己猥琐的笑容。
他拍拍刚强的背眉飞色舞地继续说道:
“不过这次的表现不错嘛刚强~有我当年十分之一的风范啊~可以可以~”
刚强摆了摆手摇头说道:
“哪里哪里,不及策的百分之一啊~”
说罢便冷不丁的突刺上前,一拳打进策的腹中,刚强虽然没有用力,但这一拳的滋味依旧不是很好受。
策捂着肚皮对刚强痛骂道:
“居然玩偷袭!我可是脆弱的小身板。”
刚强在一旁邪恶的笑了笑说:
“这是上次的回礼~你就心怀感激的收下吧。”
在厘清了最大的危机之后,两个人紧绷已久的神经似乎都一下子放松了。
博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两人互相嘲讽,思绪却一直在脑内庞大的库存中搜索着什么,他不擅长策跟刚强的娱乐方式,所以每当两人’对决’时,他总选择在一旁默默的思考。
这一次,或许是博也感到了压力的减轻,他的脑内搜寻工作进展的异常顺利,只是一会儿便找到了自己无数次想起却又记不真切的东西——那个方舟中一直不停变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