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沉重的关门声和清脆的闭锁声,车厢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是那恶心浓郁的血腥味儿依旧飘荡在空气中。
白娅嫌弃地抽抽鼻子。
好臭。
刚才那两个男人叽里呱啦叽叽喳喳说一大堆叽里咕噜的语言,其中比较高大的那一个还想来揍她,不过看样子被戴眼镜的男人给阻止了吧。
虽然听不懂他们再说一些什么,但白娅从他们的动作中也不难猜到他们的意思。
无非就是,自己杀了那个猴儿似的瘦子,那最壮的男人想为瘦子报仇,然后被眼镜男人阻止了吧。
至于白娅为什么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那也是自然的,白娅来自那偏远北方的芙萝洛斯界植之上的依耶塔兽裔一脉,只会芙萝洛斯域内的依耶塔撰文语系,对于那几个男人说的普铎语根本一窍不通。
不过也罢。就算能听懂,也无法改变她目前的处境。
眼睛适应了黑暗,白娅低着头静静盯着那一摊血污。
白娅心中泛起层层愠怒,那个瘦子,居然想对自己做这种事。
瘦子粗暴的捏开自己的嘴,想将他恶心的那话塞进自己的口腔。
白娅也装作很顺从的样子,任由瘦子为所欲为,然后当那东西靠过来之后......
白娅就算年幼,她好歹也是野兽血裔一族,就算被绑成了粽子连根脚指头都没法动,她依旧还有头可以用的。
咔嚓一声,她轻而易举的就用头槌将男人的作案工具给砸成了肉饼饼。
然后趁着男人被他宝贝被捣成了年糕的疼痛锤的惊慌失措之时,白娅就用力直起身体,用被缚绳捆拢的双腿往前一蹬,再来一发头槌将其击倒。
然后向前蠕动,撕咬男人的喉咙,让其毙命。
想到自己已经让那恶心的变态付出代价,白娅眯起眼睛,摆了摆头,快意地抖抖头顶的尖尖狐耳。
要是谁敢对我做这种事,我就让他绝后。
白娅的故乡,那被永冻冰雪覆盖的芙萝洛斯界植,与她此刻所在的纳托托比界植,几乎相隔了大半个萤白海域,很难想象那与世隔绝的依耶塔兽裔的一名幼崽会出现在这么个地方。
白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可就说来话长了,简而言之,白娅因为某个原因,被族群“放逐”了出来,她右耳后的漆黑烙印,就是被放逐者的印记。
与世隔绝的封闭,不一定代表着落后,但很大概率会滋生可笑迷信,这是事实。
白娅天生的“白化”症状被族群视为恶魔降临的征兆,在她临近成年之时,就被驱逐了出来。
啊,是的,没错。就算白娅长得这么小,粗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学生,但她确实是临近成年了,很快就是一只大狐狸了。
真是可悲呐,明明又不是她想长成这个样子的。
白娅失落地蜷缩成一团。
该说是运气不好呢,还是命中注定呢,被扔上一艘小型的风帆云航船,带着十几天的口粮和水源,在云海上随波逐流,然后“一不小心”就被人贩子抓到,还被拖去地下黑市的非法卖场,以可怕的高价拍卖出去了呢。
虽然并不太懂联邦带的货币购买力如何,但从那一串零和人们脸上震惊贪婪的表情来看,自己的身价肯定很吓人吧。
她这一身在自己故乡被视为不详的白色,在另一个地方居然能作为稀有罕见的特点,身价几何倍数地上翻,真的是相当讽刺。
落后的时代,落后的制度,落后的思想,该死的奴隶贸易,这群混蛋都该上刑场被砍头诛九族。
白娅越想越觉得气,恨恨地咬牙切齿,尖利的牙齿相互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磨牙声。
算了。
心中的气一泄,白娅小小地叹一口气。
不管她再怎么不甘,目前她被困成狐狸春卷,正在被送给某个有钱有势、满脑肥肠的大人物的处境都是无法改变的,与其想这些糟心事,不如睡大觉。
生活不易,狐狸叹气。
轻轻蜷缩在一起,身体往一旁一倒,白娅尽量让自己睡得舒服一些,就算周围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精致睡眠。
不出片刻,白娅就发出了轻轻的可爱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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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现在正值春盛之际,就算纳托托比界植地处南方,早晨的空气也还带着丝丝寒气,老大和老三就重新启程了。
老大开着车,老三坐在后排,两人沉默不语,身周只有机车引擎传出的突突声。
他们之间的气氛肉眼可见的沉郁,已然没有昨天的轻松和欢脱。
昨晚他们已经将老二的尸体埋掉了,但埋在这种地方,最可能的后果就是被某只野兽刨出来吃掉。
老三姑且还算个重情义的人,虽然他这份情,只对他熟悉的人罢了。
老二的死,对于他打击着实不小。
虽然那瘦子的死怪不得别人,是他自己作,老大也告诫老三让他不要多想,这件事儿过了也就过了,只要“货”没出事就行。但老三总觉得他如果不做点什么,心里就不踏实。
张了张口,老三还是犹豫着,声音颤抖地说道:“大哥——”
“我说过吧,昨晚的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老三还没说完,老大立刻就打断他的话。
老大暗自叹一口气,老三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倔,认定了某个事儿不去搞就满身不舒服。
“老三,我知道你心里面有根刺。”老大抽出一根烟,放自己嘴里,而老三听着自己大哥的话,只是默不作声的为他点上烟,“你对老二的死耿耿于怀,我能理解。但你也要清楚,就算我们仨全是个混蛋,但我们也要有一个底线。”
“没有这个底线,干这种脏活可是活不长的,那都是滚刀子的营生。”
“老二平时就那德行,心里没个谱,他是怎么样的人你心里也清楚。”
“如果金主发现他的“货”被动了,咱们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而且全都要死。”
“老二他自己破了这个底线,没出事还好,要是出事,那就得他自己担着,你忘了昨晚他说过的,出事儿他自己负责?”
“这事儿,不怨那“货”,要怨,只能怨他自己,明白了吗?”
老三呼吸一滞,然后重重喘出一口气,身体软了下去。
老大看着他这样子,也明白他想通了,满意地点点头。
突然,因为开车的老大再跟老三絮叨絮叨,一个不小心,车轱辘压过一个尖利的石子,发出轰的巨响,青烟缭绕,车爆胎了。
老大的脸色立马僵住了,面色非常难看。
嗡嗡嗡——
车无奈地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