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嗒。
鞋跟敲击在骨质地板上那清脆的响声,在这片黝黑的空间中悠然响起,渐行渐近,最后随着一声极近的颤响,站定。
休谟已经走完了代表食道和胃部的骨肉长阶,他已经来到了【邪祟】的“脑”。
那条由血肉和骨骼所凝组的阶梯,越靠近胃部,血肉的部分越多;而越靠近脑部,则骨骼的成分越多。当休谟到达了大脑时,他脚底下的路径,以及目光所及的墙壁,已经完全变成了坚硬的未知骨骼。
这一路上,【邪祟】对他的阻杀行动可是一点都没落下,无数的血肉尸潮,铺天盖地地朝着休谟拍击而来,意图将他彻底的扼杀在此处。并且,【邪祟】本身还在不停地对自己的“免疫细胞”,即那些肉尸们进行着升级。从最开始的血肉之躯,到身披骨甲的骸骨战士,到体型极为伟岸、由无数肉尸组成的骸骨巨人,甚至都有由“敢死队”组成的自爆小队......当然,其中最为棘手的,还是堵在“头部”与“食管”之间的,“咽部”的那极为厚实的骨墙。为了打穿它,休谟可是费了不少的劲儿。
虽然【邪祟】爆发的一切的攻势都相当的迅猛......但很显然,对于已经站在“脑室”中的休谟来说,没用。
这里已经没有了透明荧光粘液的分泌,整个脑室中是完全的漆黑,常人在这里根本无法看清任何东西......但休谟不同,一生都与阴影为伍的他,不论在再怎么无光、再怎么黑暗的地方......对他来说与在阳光之下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他能轻易地看见,脑室最里面的那个东西。
一团三四个人头大小的黑色的脑花,被层层的筋膜链接包裹在半空中,无数的血管、神经从它的下方蜿蜒钻出,壮大扭曲,然后顺着留下的通路,钻入周围的骨壁之中。这枚脑花,也在随着血管之中血液的流淌在不停地弹动、颤抖。
毫无疑问,这坨黑的像不去皮的核桃仁儿的大脑,就是造成爱德华上,疲劳侵蚀与神隐的主谋,那只让休谟找了好几天的【邪祟】的本体。
祂就像一只,在大海的深处,将自己埋伏在沙子里准备捕食的博比特虫,那在外部空间的爱德华号就是它伸出的口器,祂所使用的【疲劳侵蚀】就是祂的毒液。而祂的身体、大脑......则全部埋伏在祂的巢穴里,即在另一个相邻的平行空间之中。
此刻,在休谟与【邪祟】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阻拦。而那坨黑色的脑花,也没有任何反应,任然随着祂那血管中的脉流的频率,规律地颤动着。
“已经拦不住我了,所以你现在就直接认命了吗?”休谟并不着急立刻弄死眼前的【邪祟】,也不管祂是否能够理解自己的话,就站在那里跟祂攀谈了起来。
而脑花并没有回答,毫无变化。
“就连来跟我对话的勇气都做不到吗?”休谟面色如常,接着问到。
......脑花还是没有反应。
“算了。”休谟摇摇头,和这种东西对话,也这只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
......咕噜,咕叽......
就在休谟举起了手,打算给祂一个痛快的时候,脑花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那颗被肌腱筋膜所牵引悬浮在半空的黑色脑花,突然开始一阵不自然不规律的颤动,祂内里的肉块相互摩擦,发出一种很奇葩很怪异的粘稠声音。下一刻,这枚巨大的大脑,“融化”了。
是的,祂从顶部开始,大脑的外表上,所有的沟回都开始往外渗出粘稠的黑色脓液,而连接着这枚大脑的筋膜也开始根根折断,几次呼吸之间,托着祂的韧带就已经全部断掉了。而祂下方的血管神经显然也无法承受这枚大脑的重量,这枚硕大的脑花就重重地砸在了骨质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大量的脓液四处飞溅。
但脑花的异变并没有结束,祂从中开始逐渐分为两半,祂的胼胝体则变得异常的膨大,仿佛就像是一枚即将破壳的卵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咕噜......咕滋......
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响动从那团已经膨胀到四人高的“胼胝体卵”中响起,在休谟的视野中看来,这其中已经有了一个正在挣扎的显著人形。
啊啊,看来不是“等死”,而是要“拼死”啊。休谟见着这一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了。
他并没有去打扰眼前这枚大脑花的异变,他可是很想见识一下,这玩意儿能变成个什么鬼样子呢。
咕咚......咕咚......
接下来,那任然连接着大脑的血管们,开始将【邪祟】全身的“血液”,往这枚卵中运输。而那被迫裂开的左右脑,此刻也已经萎缩地完全不成样子了,就像两小团葡萄干儿挂在卵的两侧。
很快,血管断裂,所有的神经、肌肉、筋膜、纤维中的能量也已经全部被夺走,开始萎缩凋零腐败......【邪祟】将祂全身所有的能量,尽数集中在了这枚卵中,以此来制作祂最为强大的战士。
祂已经打算跟休谟鱼死网破。
终于,这枚卵已经完全成型。这枚巨大的卵上的黑色卵膜变得通透,其中闪烁着诡异的幽淡红光,映照出一个显眼的可怖身影,在其中不停地蠕动着。
祂,快要出生了。
噗——
卵壳破裂,一只猩红色的爪子,撕破了外壳,从中钻了出来。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整整四只骇人的利爪,将包裹着祂的身体的卵壳全部击碎,一只生有四爪、没有头颅、浑身血红的双足怪物诞生了。
“这就是你集合全身力量生出来的玩意儿吗?”瞅着眼前这只怪物的模样,休谟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失望,“这形象也太没特点了吧......简直毫无新意啊......而且还丑。”
祂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正祂并没有在乎休谟那挑衅的话。
祂在走出卵蛋的残骸之后,尽情地舒展着自己的肢体,做着极为高难度的热身运动,就好像祂是个即将参加跳水比赛的运动员。
好家伙,居然还会弓步压腿,休谟惊奇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一只没有脑袋、浑身血红、布满肌肉的四手怪物在那里做着极为标准的弓步压腿......这画面谁看谁麻。
祂是在单纯的做“热身运动”吗?
是,也不是......
祂在做了个差不多几十下以后,却并没有直接起身,但也没有任何停顿,而是顺势地攒动力量,新生的强悍肌肉赋予它恐怖的爆发力,一瞬间便消失在了休谟的视野里。
一个呼吸间,它的爪子就已经来到了休谟面前的一厘米处,下一秒,这个穿着大衣的男人就会被祂撕成碎片。
偷袭,也是一门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