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错了吗?”
楼道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村子里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跟大家一样大抵是不会错的;医生让我们这们做的,医生不会骗我们的;我们是大人,应该也不会错的......”
童建国用打火机点燃香烟,他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烟雾向前方飘去，渐渐散了。
“可结果就是这样,十几年前欠下的,现在都找上门来了。两年又两年,一个又一个孩子,现在都成了报应,找上门来了......."
“也许我们真的错了……”
童建国深吸了一口，将烟掐灭,搂着身子不住颤抖的苏冬梅推开楼梯道的门往病房走去。
2015年8月28日凌晨,我依稀记得自己正往“家”的方向走,那个“家”与我家样子并不一样,可我却没感到奇怪,好像那个“家”从来都是我的家。
“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头发这么短,男不男女不女的。“
路上大妈们纷纷指着我,小声议论着,我没由来心里一阵胆怯,于是我奔跑起来,想快点离开那群不友好的大妈们,可一跑动裙子就鼓了起来,我怕走光,虽然是中长裙。
于是我又慢下来,路边又看到有大爷在下棋。我猜他们是我村里的老人,
“女娃子啊？那可不行,长大后嫁出去啦,十多年的情也就跟嫁出去了。这一嫁出去,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
“对啊,所以——养儿才防老啊!”
我的心像被人用铁手钳住了一样,只觉得胸闷。
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的门是开着的,但大厅却没有人。于是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找，去找妈。
走到屋子最里边一个房间门前,听到房里有议论声传出来。
“冬梅啊冬梅,我童家的香火,若不是有你大哥三弟,可就要断在你手里了!“
“是啊妹妹,当初撒谎说生了个儿子,可现在呢?纸呀,是包不住火的!”
“冬梅，你说这下可好,你让全村人怎么看我们家!”
我躲在门前的墙边偷听,母亲的抽泣声让我很不是滋味,于是我冲进去：“别款负我妈!我妈又没有做错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说她?”
房间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母亲用泪眼瞪着我吼：“都是因为你!你给我滚!”
我一下子惊坐起来,睁眼看四周,确认是病房。月光顺着小窗户斜着洒进来,病房里灰暗一片,不时有打鼾声传到我的耳边。
“妈?”
我轻唤一声,无人回应。一时间,恐惧和不安充斥着心头。
“我被妈妈抛弃了?”
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梦中的场景在眼前复现,我眼前不知怎的模糊了。
我向后倒去，把被子拉起来将自己裹在里面。我忽然想起那首《世上只有妈妈好》，我只觉眼角有热的东西在流淌。
早上,电视机的声响吵醒了我,似乎是一对夫妻在吵架?我怀疑是我的父母，但那声音不是他们的,我便松了口气。
我努力回忆昨晚所做的梦，却觉得梦在消失。于是我回想昨晚过了多久才再次睡着,但也根想不起来了
“这孩子,大热天的还把被子全部盖住自己,虽然开了空调,也会很闷热的啊。”
苏冬梅轻轻地将被子揭开来，看到了被子里蜷的童子怡。
感觉到眼前突然变亮了,我立即抬眼去看,发现是母亲,思绪瞬间涌了上来。我猛地发力,起身抱住母亲。
“妈——你别抛弃我好吗?”
我不挣气的哭起来,我知道她最讨厌我哭了,但我还是忍不住哭起来。
“傻孩子,你是妈的乖女儿,我怎么会抛弃你呢?”
“就是因为我是女儿啊……”
听到这句话,苏冬梅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再次觉得自己当年所犯下的大错对孩于造成了很严重的心灵创伤。
“身体上的话,现在医学发展了,我们是可以给她复原的,可心理的创伤不好治啊。你是她最亲的人,你要多给她安慰。”护士如实说。
“男孩也好,女孩也好,你是妈生的,是妈的骨肉，妈怎么会忍心抛弃你呢?再说了，女孩的你也很可爱啊,比别人家的女孩听话多了，妈怎么舍得不要你呢?”
病房里的人都望着相拥的母女二人,听她们的对话也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都暗自叹口气,这确也是个悲剧。
这时一直负责照料童子怡的护士推门进来,我闻声在床上躺好。
“哟——小妹妹怎么哭了?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吗?”
“姐姐,我没有感到什么不……不舒服,只是……只是有些伤心。”
我抑制不住自己哽咽的声音，就把头埋进被子里去。
“要开心哦，不开心可不能早些痊愈啊。来，把腿弓起来张开，让姐姐看看那里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忽然觉得脸热乎乎的,两个月了,一天一次的这种私密处检查总会让我羞耻心爆棚，但我不得不配合。
“很好,基本上已经修复成功了,这几天你们可以办出院手续了,但注意不要让孩子剧烈运动。”
护土跟母亲交代了一下要注意的事情后对我说:
“小妹妹,回家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下别跑步知道吗？半年之后,也就是过年之后才可以以跑啊、跳啊,知道吗？还有这个药每天晚上吃一粒,要连着吃三周。”
“嗯嗯。”
我穿上病服裤子,护士帮我把腿部的被子盖好后就走了。
“子怡啊,你昨晚是不是醒来以后发现妈人不在这里啊?”
“对。”
对于这个新名字,我还没有完全适应,即使这名字是我自己起的。
“妈是回去了,给你带了咱自家种的的瓶儿瓜。”
“瓶儿瓜”在我们这里是方言,用普通话来讲就是香瓜,我猜应该是因为它长得像瓶子吧。
夏季一到,地里的瓜就差不多熟了,母亲今年只种了西瓜和瓶儿瓜，而且瓶儿瓜还是应我要求种的。
母条工作忙,鲜有时间去好好地护理瓜果,种植西瓜是很不错的一种选择。而且往年母亲也种了其他种类的瓜,但很难养活。
西瓜年年有，而且多的吃不完，可能是吃腻了，我对西瓜没多大兴趣，但很喜欢吃香瓜。而且它熟了以后离近了就能闻到独特的香味，每年数量也不如西瓜那样多，物以稀为贵嘛。
“嗯，谢......谢谢妈妈。”
“跟妈客气什么?早上想吃什么?”
“冰淇淋。”
盛夏当头,冰棒正卖得火热,可两个多月以来,我一口也没吃着,有几次看病房里的姐姐吃,馋得我难受极了。
“傻闺女我是问你早饭想吃什么。冰淇淋这几天你可不能吃,不单单是这个月，以后每个月的这几天你都不能吃冰东西。妈跟你说过了,你忘了吗？“
“哦，没忘，那我想吃玉米馒头。”
“好,妈去给你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