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来了。”
正在衣架上晾衣服呢，就听见后门传来敲门声，忙放下手中的衣服，前去开门。
“奶奶？”
一打开门，就看到奶奶那和蔼的笑容，她头发还是那样凌乱，老年斑分散在脸上，像是地上的鹅卵石，两边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形成一道道沟壑。
“哟~小墨放假了？”
奶奶似乎很是开心，一双眼睛眯缝着，在我身上扫了许久。我让开身位请她进屋，她步履有些蹒跚，但是身体还算健壮。
“是的，奶奶，您过来这边，是有啥事儿吗？”
对于她依旧喊我小墨这件事，我并不打算纠正她，一身校服裙子在身，想必她能看出来端倪的。
“你妈不在家吗?”
奶奶进屋后便扭头朝卧房里面看，似是没看到什么，就转身，走到房门那儿去，还是朝里看。
“啊，她去上班了，还没回。”
我跟在她身后，如实回答她，见她看完要转身，就又给她让出身位。
“今天......今天是几号啊？”
她接着往中庭去了，穿过屋里卫生间旁边的过道，来到前厅。
“十一号。”我看了眼墙上的匾，补充道，“九月十一号。”
“十一号？今天不是应该快二十几了吗？”
她回过头来，睁着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我，我忽然觉得奶奶变得神秘了，变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她的话我没理解过来。
“啊？”我又看了眼墙上的匾，忽然余光瞄到右下角显示的数字“29”，才反应过来。
“啊......噢......奶奶，今天二十久号了。”
可是，为什么要问日期，还问得如此详细？奶奶平时来可不问这些的。不同寻常的问话，倒是让我有有些疑惑。
“那就是了，你跟我去趟观音寺吧，去拜拜你大姑。”
“现在去啊？”我低头看了眼校服裙子，虽然不是长裙，但观音寺建在山脚下，而大姑的墓建在观音寺后面的石台上，想要上去，还得穿过寺庙后院的竹林，然后爬上石台。一小段路，却比较难走。
“对，我香、纸钱都带好了，我现在去拿来，你跟我一起去。顺便也去观音寺拜拜观音菩萨，让她保你学业有成。”
奶奶转过身往回走，出了后门，我这才发现，她背着手，背是驮着的。
“好吧。”我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衣服还没晾完，“奶奶，我先把衣服晾了。”
当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她动了一下脑袋，但终究是没回过头来，自顾自回家了。见此我也只能是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那观音寺前面的村，叫山脚下村，村如其名，建在山脚下，要到观音庙去，得先穿过那个村。
走在马路边上，身旁的车一辆辆飞驰而过，卷起一层黄沙，把半边天染的昏黄。我跟在奶奶身后走着，到村口，忍不住朝前面看，那两栋楼左边的一栋楼，外面贴着米黄色瓷砖，不锈钢银蓝色大门紧闭，二楼的窗户里面是粉红色的窗帘。
不记得奶奶是什么时候开始带我给大姑上香，但是每次去，都要经过这个村，每次经过这个村，我总会望一眼那栋楼，就好像那栋楼某天会出现一个少女在等着我一样。
山脚下村，进村便是下坡路，这条路笔直的，直到村塘那里才拐弯，形成一个岔路，听儿时的朋友说，那塘里有贝壳，很大。
从左边岔路往前走，又是一条大直路，夏末这个季节，这条路倒没多少人走。或者说，我每次来这个村，走这条路的时候，都碰不到几个人。村里人也不是很热情好客，但路过也会在好奇打量我们的同时点头微笑。
大直路是一条上坡路，尽头便是村里的祠堂，祠堂旁边又有两条岔路，一条通往村右边的山脚，那里有几户人家，我儿时的玩伴也在那边，但已经许久未见面了。
靠着祠堂的那条岔路便是通往观音庙的，从记事起，那座庙就建的很宏伟。远远看去，仿佛很大一座，走进了，发现规模也不小，四栋楼，住处、伙房、供奉之地，全都有了。
并且庙里边还有个小池塘，我猜里面是有鱼的，远看水很清澈，被一旁的参天大树半遮掩着，近看又是一池碧绿。
寺庙的三栋楼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形状，将外边的佛像包围起来，而佛像面朝着南天，那尊佛像虽在前头，却是我们走时才拜的。我们最先去的，是那栋挂着“大雄宝殿”牌匾的房子。
我们走到寺庙前院的时候，天已经阴沉下来了，太阳被厚实的云挡起了，这时我抬头去看那尊像，却发觉有那么一点诡异，石像的脸，看似无表情，却仿佛面目狰狞。
因为大雄宝殿里面没有窗户，后门也被大厅中央的佛像以及其后面的那堵墙给挡住了，可以说，里面光线比较昏暗。不走进去，但从外面看，里面是一片漆黑。
上了台阶，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僧侣交谈的声音，很轻、很轻的传出来，像是喃喃低于。
“柳眉啊，又带孙子来上香啊？”
我跟在奶奶后头，一齐进了那大雄宝殿，才进去，光线似长了脚似的跟了进来，我这才看清里头的景象——几个老头儿和老奶奶围坐在一起，用金灿灿的纸钱叠金元宝。
他们把叠好的金元宝丢进竹篾，我目光跟着金元宝，一起落进竹篾中去，只见得金元宝已经占了竹篾一大半的空间了，显然他们叠了许久。
“是啊。”
“咦？怎么是个女娃子哟？”
等到奶奶走到里头去了，刚才问我们话的老奶奶才看见躲在后面的我。
“女娃子？你可别瞎说啊，他明明是我孙子。”
“嘶~”老奶奶眯缝着眼睛打量了我奶奶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那你这孙子的裙子可蛮精致的。”
奶奶没理她，把带来的香拿出一扎放到木台上。我听到她这话也是羞的脸要滴血，想到自己恰巧又留着很短的头发，头发上还有蝴蝶结装饰，更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她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吧？一身女生的行头却被奶奶辩解着说是男孩子什么的......”
心里想着，我也没解释，怕是越解释越令人误解，况且，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儿，她的话没人会在意的。低着头，跟着奶奶去佛像面前跪拜，想着早点拜完早点离开这里。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