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奶奶在摔倒了?”
母亲是十点多才回来的,回来之后第一句话便是问我吃饭了没。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换着鞋子,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而汗珠将发丝粘住。
“对。”
我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母亲,可母亲的反应却不像我预料的那样,似乎还带着几丝因劳累而产生的情绪。
“她呀......”
母亲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脸上的眉头却皱到一块儿去了。
我将已经有些凉了的饭热上,然后又从冰箱端出剩菜炒藕丝和炒白菜,准备端到厨房去热,母亲却是从我手上接过去了。
“你去玩吧,别把你身上给弄脏了......等下。”
我都已经转过身去了,内心多少是有点失落的,母亲劳累回来,我没能为她做些什么,她大概是因此生我的气吧?
可她忽然又叫住了我,我略低着头,都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按照以往的惯例,她大抵是要骂我两句的,我也认了,可这次她却没有。
“等我吃完了饭,洗个澡,我们就一起到你外婆家去。”
母亲她有阴沉的脸转为了笑容,看到她笑,好似被感染了,我那有点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
“好!”我转身准备回屋里去,但是想了想,我还是问了句,“妈,你早上到哪儿去了?”
“搬砖。”母亲从门后面将头伸出来,朝我喊了声后又缩了回去......
“前几年都是一年回一趟外婆家的,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节日,为啥突然要回外婆家去呢?”
回到屋子里后,我有些想不明白,但也不好意思多问。毕竟母亲才转怒为喜,这时候如果问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保不准可能会惹怒她。
不过话说,母亲怒归怒,她却已经多年未打过我了,上一次还是在读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因为母亲弄错了儿童节日期,提前一天将钱给了我,我又没忍住提前花完了。
那一次,母亲甚至做出了不要我的举动,把我吓得不轻。记忆尤深,直到今天,还梦如昨日。
父亲是在母亲做好了早餐之后回来的,也是一头汗水,那身长袖衫,背部一大块颜色很深,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被汗水浸透了。
不过,父亲见了我之后原本无表情的脸挂上了笑容,我亲切的喊了他一声,他答应的很爽朗,似乎没有一丝其他情绪,这在我看来有点不可思议。
“饭熟了?”
“嗯。”
我点了点头,半长的头发随着我的点头在我脸前晃来晃去的——我忽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没扎辫子。
“那走,吃饭去!”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了,这时父亲用袖子擦了一下汗,我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卫生间里,将毛巾打湿拧个半干之后再跑到父亲前面,原本想直接帮他擦的,但是毛巾被他接了过去。
父亲显得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取而代之的是憨厚的笑。
我也咧嘴笑起来,没想到早在课文里学过的桥段,当主角真成了自己的时候,那感觉甚至比课本里所体现的还要丰富。
吃完饭后,母亲先是穿上了那条深红色裙子,换上了一双黑色高跟鞋,整个人一股风情万千的感觉,遥想起年轻时候的她,不免有种违和感,说不清道不明。
接着,母亲把父亲也打扮了一番,父亲是不擅长打扮的,尽管那天出院后,父亲开玩笑似的教我以后要好好打扮自己,绝不能像他那样不讲究了。
一切准备好之后,父亲启动了车子,母亲将门一关,我们就出发了。记忆力,外婆家与我家的距离非常遥远,是那种早上出发傍晚才到的那种距离,但自从家里买了车,摩托也好,轿车也好,这距离也就缩短了许多。再到近几年又修了很多新路,再也不用从镇上绕着走了,这距离便近了很多。
骑自行车正常速度,也不过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可这看望外婆的次数,却一直都没变,一年也就一两次......
我曾为此问过母亲,而她给我的回答很简短——去你外婆家干什么?一年去一两次就够了。
这就让我摸不着头脑了呀,姐姐可是一个月都要回来个几次的。
却说这边车开过了十字路口,十字路口左边是一座桥,通往一个村,右边没有桥,但也通向一个村。我们的车不拐弯,继续往前开,两旁的房屋没了,视野一下子开阔了,看到的是大片大片的田,田里的稻子也都是金黄的。成片成片的金黄在朝霞的光辉下,显得有些泛红。
再往前一些,就见道路的一侧有一片巨大的扇叶,母亲的头从两个座椅中间探出来,嘴里发出很惊讶的声音。父亲跟她解释道,那是风车的一片扇叶,这些车上装着的,都是要送到山上去的,三片合在一起,转一圈就是好多电。
父亲在向我们解释这些的时候,语气有些许得意,母亲听了过后也是唏嘘不已,然后猜测起这些东西要被安在何处。
我坐在车上,全程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看着那些巨大的扇叶从车窗外飘过,犹如时间里的一片叶子,就这样从眼前飘过去了,除了让我有些震撼之外,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
很快,通往那座外婆垸的桥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座又窄又不平的桥。说是桥,其实是不大准确的,因为桥大多数都是拱起来的,再不济也是平的,然而这座桥却是凹下去一些弧度的。
“这么破的桥,你们村里人也不说修一下,或者再建一座新的,大过年的如果别人来你们垸拜年,车技不好的从这儿走,还得摔下去。”
父亲将车速压得很慢,几乎是一点点往前挪。我将脸贴到车窗上去往下望,潺潺的流水好似在脚下面流。这时候听到后座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原来是母亲不停挪动位置发出来的声音。母亲也皱着眉,在后座上不断挪着位置来观察两边的车窗,看得出来,她也很担心。
“谁知道呢?这鬼桥,如果不出一回事,难得修。”
好在父亲也不是一次两次从这座桥走了,虽然才拿到驾照不久,但是车技并不逊色。
走过了那座桥,就是一条曲折的小路,一个半车道宽,几乎只能供一辆车同时行驶,很难会车。
往前开一百来米,是一个十字路口,十字路口附近有一小块空地,父亲熟练的将车停到那里,然后我们下车步行去外婆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