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号这天晚上，迷迷糊糊的，我睁了眼，屋子里一片漆黑，窗外的月光穿过两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打在我的脸上，我习惯性的将手背挡在眼前，却后知后觉，这光亮并不是阳光。
“唔......”摸了摸两边，空荡荡的。
难道五点多了吗？我也没感觉睡了多久啊......
我爬起来，去墙角的桌子前面拿闹钟来看，时针指在数字“1”和“2”之间，分针指在数字7左边一点，我以为我还没睡醒，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针分针的位置依旧。
“吔？”
这个点母亲能去哪儿了呢？这也不是大过年的呀......
带着疑惑，更是带着尿意，我慢慢走到前厅去，又从前厅穿过卫生间旁边的走廊，一路上，幽幽的月光都是透过窗户打在地板上，使地面看起来跟涂了层蜡似的，更像像一层霜。
“能去哪儿了呢？”
我嘴里嘀咕着，窗外一股冷风吹进来，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忙双手抱紧自己，看来天气是真的转凉了，该穿长袖了。
走廊的尽头，我倚着门框，后厅旁边的卧房日光灯亮着，不知是父亲睡着了忘关还是......
我在犹豫要不要过去，脚抬了抬，又轻轻放下来。
门“咣当”一下子开了，我感觉自己心跳都慢了半拍，回头去看那间卧房，发现没什么动静之后，才松了口气。
还在厕所里的时候，外面“砰”的一声，我心里一紧。出来看时，果然大门被风吹得关上了，外面打不开，我杵在门前，紧紧的抱着自己，风刮得很大，我感觉自己身体像一张纸，很轻易就能被刮飞。
“你大半夜的怎么跑外面去了？快进来。”
我吸溜了一下鼻子，经过母亲的臂膀进了屋子，还是屋子里暖和。跟在母亲身后进了父亲的卧房，父亲正躺在床上，见我进来，他睁大了一下眼睛，接着揉了揉，一脸倦意，想来应该是被刚才那声响给吵醒了。
想到这儿，我也是带着一点歉意，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然后放轻脚步。
“怎么这个点了还不睡啊？早点睡吧。”
父亲摸到了手机，看了眼时间，又将手机息屏放回了原处，继而翻了个身。
“这不是鞋子还没做好嘛。”
母亲语气比较轻柔，我好奇的凑过去，目光落在母亲的手里，她拿着白色的鞋底，鞋底上面半个鞋帮已经缝上去了，鞋帮是用红绿绳子编织的，里面有层厚厚的海绵，看起来很厚的样子。上面还有爱心和一些其他图案。
母亲好像每年冬天之前就会缝制这样的鞋子，因为用了一层厚厚的海绵，又是用毛线手工编织的，因而穿在脚上特别暖和。
“来，你把脚伸进去试试，看合不合适。”
母亲两手将鞋帮和鞋底组成一只完整的鞋子，我轻轻的坐到床上去，然后退下拖鞋，把光着的脚伸进鞋子里去，开口位置有些紧，我一蹬，就把鞋子蹬散了一些。
见此，母亲只好腾出一只手来托着鞋底，然后另一只手努力的维持鞋子的完整。
于是我再次用力把脚踮进去，这次成功了，冰凉的脚呆在里面，又暖和又柔软。
“怎么样？”
母亲看见我把整个脚都伸进去了，便问我，我点点头，动了动脚趾头，感受着内部剩余空间。
“很合适。”
母亲听了很高兴，不过她这一笑起来，眼角就出现了几条皱纹，我抬头去看她，只见她的皮肤有些蜡黄，本就不多的头发有些发卷，还有些干燥。
甚至，在白炽灯下，我还看到了几根白丝，也不知道是光照着我看错了，还是真的母亲老了......
“我还给你织了件毛衣。”
把鞋子脱了之后，母亲把未完工的鞋子放到一边，然后从箱子里面翻出一件粉色的毛线上衣。
“之前那件，你穿着肯定小了，也不合适了，我就重新给你织了一件......”
“你试试看。”
我犹豫了一下，作势要脱掉上衣，母亲连忙制止我，“你脱衣服干嘛？”
“不脱怎么试？”
我眨眨眼睛，有些疑惑。
“直接套上去就行了，没必要脱，况且......”母亲扭头，示意父亲还在这里。
“噢。”
我默不作声，轻轻将毛线下半截卷起，然后往头上一套，再扒拉几下。毛线做的并不是很大，显得很贴身，也可能是我穿的方式不对，但在母亲的辅助下，还是传进去了。
“除了腰身感觉稍微紧了一点，感觉还不错。”
我拉了拉腰边那块儿面料，果然腰身做得很紧，不过穿在身上，毛线边都垂到屁股上去了。
“可以，没问题的。”
母亲叫我站起来，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她一边看，一边点头，对自己的手艺颇为满意。
“等过些时候天冷了，你就把这个带学校去穿。”
我揉了揉眼角，感觉眼睛有些酸，又看了看母亲。她双手提起那个粉色的毛线衣瞧了又瞧，眉宇之间喜悦之情难掩。我一下子眼角湿润了。
有时候，成长只是在一瞬间。
“妈，早点睡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我坐到母亲旁边去，双手抱着她健硕的臂膀，头靠在她的肩上，享受她的轻抚。
“好，好，我把这都收拾一下，就跟你去睡觉。”
那天晚上，风呼呼的在窗外吹着，窗户里面的我将头往被子里面缩了缩，一夜好梦。
三十号一大早，昨晚的大风已经停歇了，推开门走出去，眼前的马路上到处散落着枯枝烂叶。父亲从我身旁出去了， 把车上的纯牛奶提进了屋里，放到我和母亲的卧房里去。
他说：“每天早晚喝一瓶，长身体。”
我说：“嗯。”
“怎么了？不喜欢喝吗？”
父亲蹲下来，将箱子翻了翻，找到上面的日期后用手指指着，不知是不是指给我看的。
“八月二十三号的，日期并不远。”
“嗯。”
我再次点了点头。
“那，我去上班了，你在家也不要整天做电脑面前，玩久了就在门前看看远处的山，喝喝水吃吃东西......”
父亲将走，出门之后随口嘱咐道。
“知道了。”
没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了他的施法，“路上小心。”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