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中,几红色的花朵无声地绽放着。
黑色的魅影汇聚成粗壮的藤蔓,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捕捉着空中闪烁的火星。
极度交错间,藤蔓间长满了暗红色的花朵,殷红色的巨剑以藤蔓为枝条,肆意地在枝条上割裂着,枝条的伤口间,一朵朵火花绽放着。
“啧。”
虎口的酸麻感如同白蚁附着一般刺痛着我,手中的巨剑在几次挥砍后明显钝化了不少。
"讼直"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形状最为诡异的巨剑了吧,近乎熔断破碎的剑身,野兽牙口般锋利的剑柄,长宽兼具的畸形剑刃,扭曲的形状很难让人相信这会是一把巨剑,真不敢相信,以前的我居然能够毫无负担地使用这样的武器。
“别挡路!”
巨剑畸形的剑刃砍开交织在一起的藤条,烧焦的藤条在炎爆中化作絮状的灰烬,随后在爆炎卷起的狂风中散去。
敌人的性质很难捉摸,像一团被诅咒的黑色海藻一般,潮湿,难缠。
童稚的声音早已被意义不明的叫喊声替代,压抑的氛围给人一种到地狱的错觉。
“真是麻烦!”
不远处,黑色的魅影凝聚成一团,一道道黑影交织着,在月光下闪烁的黑色骑士长枪调转着方向,直直指向我的胸口。
“我来。”
平静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手执长刀的修女不知在何时出现在我的身边,银色的刀刃不带着丝毫犹豫斩向黑色的骑士长枪。
银黑色的光芒在空中僵持着,气浪从交织处喷涌而出。
我扭过头,轻轻瞥了一眼金发的修女。
修女有着绝美的面孔,简直不像是这个世界上所能够拥有的容颜,不对,应该是不应该存在的容颜,这可能也是代价之一吧。
绝世美人的长眉微微皱起,眼神中混杂了我无法读懂的感情。
修女的手臂颤抖着,接连不断地应对这种强度的怪物,换做是我也会感受到疲惫吧?
“多谢。”
不想多看一眼这个超出了常理的修女,我偏转着身子,右手紧握住“讼直”的剑柄,感受的身体在重力的牵引中下坠,火光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笔直的线条,以巧妙的角度砍入骑士长枪的枪身。
巨剑带着不那么怡人的温度灼烤着魅影汇聚的长枪,如同手术刀一般精准地在长枪上切割开一道唯美的线条。
是时候了。
黑色的龙鳞覆盖上左手,殷红色的火光从龙鳞中喷涌而出,凭借着火焰的反冲,我拎着“讼直”,在魅影中砍出V形的火焰纹路。
身体腾跃至半空,找好角度,降落,屈膝,双脚踏实地踩在虚影长枪上,左手反转过巨剑,剑刃刺入枪身,双腿发力,顺着枪身朝着大海之上的魅影奔去。
已经能够辨识月下黑影的形态了,一只黑色的山羊,比起普通的山羊也就是多了几只人手,几只眼睛的差别。
山羊发出意义不明的怪叫声,如果说之前的黑影还能够说出人话,那么此刻的黑山羊完完全全是一头野兽,不具备任何人类的思想,只是凭借着野兽的直觉在拒绝着我在向它靠近。
“也难怪不能够放你出来游玩,神智消散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了不少。”
踩在枪柄尽头,小腿发力,龙化的身躯压榨着所有体力推动着我向海面冲去。
“吼——”
山羊挥动着蹄子,或者是多出来的几只手臂,羊身后的海面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炸开,数不清的,如同教堂圆顶一般大小的水泡炸裂开,从水泡中飞出的尖刺物体朝着我飞来。
被这些玩意刺中了,身上的洞恐怕是要比马蜂窝还要多吧?
“别这样啊,我会做噩梦的。”看着破空而来的尖刺,我不紧不慢地握住剑柄。
大概在四分之三的位置,如果能够使用“讼直”的话,即便是徒有形态的“讼直”,应该也可以找到。
杀伐气息浓厚的尖锐物品,沉稳雄厚的重物,硝烟火尘覆盖着的器物,盘绕着我的指尖,恨不得把我手指啃下来的“活物”……
在这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中,我终于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温润如玉,入手润滑的器物,一支和巨剑几乎融为一体,放置在巨剑中的玉箫。
“律”,这就是它的名字。
这是模仿着那位喜好音乐龙子所构成的乐器,在“讼直”里放久了,看上去灰扑扑的,一点也不显眼。
“好久没有试过了……”
右手只出巨剑,畸形剑刃点燃了漆黑的夜幕,以锐不可当的劲头砍开一根又一根尖刺,笔直地向山羊飞去。
朝向我的尖刺在空中紧急刹车,扭转出感人的弧度,朝着暗红大剑追击而去。
失去了力量来源的巨剑在撕碎开头的几根尖刺后,劲头显著地降了下来了,后续跟上的尖刺围绕着大剑,群狼一般撕碎了前行的巨剑。
“咳。”
向下坠落的过程中,我没能压住从喉咙深处涌上的不适,甜腥味在顷刻间占据口腔。
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刻……
左手在上,用拇指的指肚按住箫的背孔,其他四指则呈自然放松状态,以弧形的空拳姿势,握住箫管的正面,右手手指的第一指节按住萧孔,张开嘴巴,用口、鼻同时吸一口气。
婉转舒缓的声音从玉箫中散出,在音律的飞舞中,暴动的尖刺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随着山羊一同呆滞在半空中,崩腾的海面随着舒缓的箫声一同平静了下来。
“就是现在!”
松口,灰色的玉箫一节节消散在空中,我稳住身形,平稳的落在地面上。
一道银河贯穿过夜幕,刺破空中所有的阴霾。
然而这是一条人为制造的银河,制造者仅仅刺了一刀,如果说处刑官摆在她的手上,那也说得过去。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贯穿在天际的银河缓慢地伸展出一条条分支,树枝一般地蔓延着。
最终,寂静的夜空中,银色的巨树占据了天幕,其光芒之耀眼,甚至压过了空中的月亮。
无言中,不详的红色沾染缠绕在巨树上。
毕竟在这棵神树下献祭上羔羊,沾点血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看着从空中落下的银光,我捏了一把汗。
此后祂便沾上了羔羊的鲜血,祂的根枝才得以刺入人们生活的土壤,人们歌颂着祂的宽容,将那一棵沾了鲜血的幼树育成顶天的支柱。
——《海神卷-奉献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