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男人吃惊的回过神。
“这是魔法吗？”
王若逸把花盆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在那只小蜡烛的旁边。烛光微弱，但足以照耀花盆中新生的嫩枝。男人情不自禁的向它伸出虚弱颤抖的手，他够不着它，但他能感到它是真实的。
“这不是魔法。”
“那这是？”
王若逸来到男人面前，俯视着他。她的手中还有几滴那样的液体，她把手抬到男人面前。
“来，张嘴。”
男人听话的仰起头，张开嘴。
几滴液体滴入他的口中，沿着食道一路向下，像陨石在大气层中燃烧。
“你感受到了吗？”
“嗯。”
男人放下手中的短刀，情绪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真的能救我的女儿。”
“是的，不管她得了什么病，受了什么伤，只要还没有完全死掉，我就能治好。”
王若逸在床边坐下，手指轻抚小女孩的额头，捏了捏她的脸颊。揭开她的眼皮，看看眼瞳，再打开嘴巴，看看牙齿。然后手指伸进她的嘴里，沾了点看起来已经不像是口水的粘液，尝了尝。
“情况有些麻烦啊。”
王若逸在意识中对袁明绘说。
“这孩子大概是被老鼠给咬了，也要变成一只老鼠了。”
“要帮忙吗？”
王若逸看着小女孩的脸，像是在构思什么。
“不用，这孩子是我的。”
“你不会又要？”
王若逸抿嘴一笑，转头看向男人，或是说城主。
“怎么样？这个真的可以治好吗？”
城主不安的问。
“当然，不过这样的情况应该会需要一些时间，还需要……”
“条件是吗？只要能治好我的女儿，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前提是我能做到的。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不像是给那些黑帮和老鼠干活的，你们是骑士团的？教会的？或者是从王都来的。”
“你的女儿现在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呢。是在做噩梦吗？这样已经多久了？是从当年灰死病爆发开始吗？就这样没有办法，难怪你会想要让她解脱呢。”
王若逸俯下身，在小女孩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小女孩脸上的痛苦与狰狞很快舒缓下来，变得平静。
“我现在有点累了，就先让她睡个好觉，明天再开始治疗吧。对于你的问题，放心，我们是从一个你没听说过的遥远地方来的，与老鼠和黑帮无关，与骑士团和教会也无关。其它的，只能说，通常意义上，我们应该是好人。”
“通常意义上？那你们这样做是想要什么？钱？财宝？如果你们想要的是这座城市……”
城主摇摇头。
“很抱歉，当我在灰死病中关上城堡大门的那一刻起，这座城市便不再属于我了。对此，我无能为力。”
“我们不要那些，我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
“什么意思？”
“我们之后想要住在这座城市，可是这里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所以我们就想让这城市变好一点，你是这城市的城主，所以现在我们就理所当然的来找你了。”
“想让这城市变好一点？”
城主疑惑的重复王若逸的话。
“你们真的，就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是的。就是这样。”
王若逸微笑着点了点头。
城主重新在那把椅子上坐下，手拄着下巴，眼睛望向窗外。只见夜空中群星闪耀，脚下这片名为城市的土地却是一片暗淡无光。
“我是这城市的城主，你们为此来找我，但我现在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因为，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当我关上城堡大门，切断与外界一切联系的时候，我便算是已经放弃了这座城市，不再是这城市的城主了。”
“您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做？”
袁明绘问。
“是因为那些老鼠吗？它们找到您，威胁您，然后借助灰死病和黑帮，一点点夺走了这座城市。”
城主点了下头。
“灰死病，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我的妻子，儿子，大女儿，还有城堡里的佣人先后都死于灰死病。然后，我所剩下的唯一的小女儿也得上了灰死病，没人可以医治灰死病，任何人只要得了会死病便一定必死无疑。看着她跟她的母亲、姐姐、哥哥一样在痛苦中逐渐走向死亡，我已经快绝望了。但就在这时，一只奇怪的，像人一样的老鼠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仿佛幻觉一般，它在对我说话，而我也能听懂它的话，它说我的女儿有救，只是要付出一些代价，不管它要什么，我都同意了，然后他就把我的女儿变成了这幅模样，它骗了我，不仅如此，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当我愚蠢的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肆虐的灰死病已经结束了。一切看似已经平静下来，实则是已经彻底沦落进深渊，无法挽回了。”
“因为这时候老鼠已经在暗中控制了这座城市。”
“是啊。我知道它们想做什么。它们想要人，用来吃，或是用来做其它事情。它们是一群怪物，一群可怕的怪物。当那个奇怪的，像人一样的老鼠在我面前出现，提出那些苛刻条件的时候，我尚且还算是这城市的城主，我想过要反抗它们，但那个家伙就像是能看穿我的想法似得，我刚一这样想，便清楚感受到这座城堡之下土地在震颤，那是老鼠，是成千上万，不可计数的，像他这样的奇怪老鼠。它告诉我，只要它们想，它们随时都能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淹没这座城市。只是它们现在还不想这样做，前提是我要答应它们的条件。”
“什么条件？”
“我放弃这座城市，把这座城市交给它们。这样它们便会让我的女儿活下去，不会对城市发动进攻，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样啊。”
“所以，你们明白了吗？我现在只是名义上的这城市的城主，只是一个头衔，只剩下了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堡和我的小女儿。对于你们想要的，让这城市变得更好，很抱歉，我做不到，无能为力。如果是钱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如果你们想要，这座城堡我也可以给你们。我只能拿出这些了，不管怎样，请治好我的女儿。”
“就算是名义上，只是一个头衔，你现在也还是这城市的城主，有着足够的正统性，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不，你们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在这之中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那些老鼠，它们正控制着这座城市，实力强大，我拿它们根本没有办法。”
“我们可以帮你。”
“帮我？”
城主皱着眼眉。
“你们能帮我什么？”
“帮你解决掉挡路的阻碍，黑帮、老鼠。”
王若逸平静的回答。
“你……我知道你们很厉害，但那些老鼠，你们一定还不了解它们，它们……”
“我想我已经足够了解它们了。”
袁明绘打断说。
“就在今天晚上，我已经杀了十几只您口中的那种老鼠，其中还有一个特别的，长着长长的尾巴，知道如何从另一个世界中召唤出所谓的，杀人的幽灵。”
城主的神色顿时变得不安。
“长长的尾巴？你说你杀了一个长着长尾巴的怪老鼠？”
“是的，怎么了？”
“当时出现在我面前的就是这样的一只老鼠，这不是一般的老鼠，这相当于鼠群的统治者，而你杀了这样的一只老鼠，你这样做是会惹怒它们的。”
王若逸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
“它们生气了，怒不可遏，然后呢？”
“它们会对我们发动进攻，数以万计的老鼠对我们倾巢而出，淹没这座城市，杀掉这城市里每一个人，或是抓走作为奴隶。”
“所以呢，你害怕了？”
城主吸了口气。
“你们，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是的，就我们两个人。”
“算上我也只有三个人，而地下的老鼠，当它们涌动时，我感受到大地在震动，所以我们这样做就是在自寻死路，而且是在拉着这城市里的所有人一起。”
“的确。很可能就是这样。”
王若逸点了下头。
“但如果就像你说的，那些老鼠已经生气了，已经开始准备着发动进攻，这样的话，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当然了，我们这可不是在威胁你，如果你不同意我们的提议，那就当我们没有来过好了，就继续做你原本想做的事情吧。既然这个世界是如此糟糕，早点离开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你的女儿她……看得出，她以前肯定是个相当可爱的小孩吧。虽然生命的灵魂都是大致相同的，但能拥有这样的一副躯体，也真是难能可贵啊。”
“你们……你们刚才说可以帮我？”
“是的，帮你解决掉挡路的阻碍，黑帮、老鼠。你没听错，我们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事实上，我们应该比你更清楚才对。”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们吗？”
“当然。或者，你可以先试试。先让我治好你的女儿，然后再考虑然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