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没有可能倒流。
修改过去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
而塞浦特女神欧菲迪亚却能办到。
时间是无数事件组成的，事件从「现在」这个奇点开始，形成名为「未来」的光锥。
女神没有肉身，她只是高能量的复合体，分裂成无数份，逐个影响着这些奇点，从而改变事件。
事件被不断的修改着，直到形成较为稳定的状态。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能量也有不可避免的损耗，女神的碎片今天开始就彻底消耗光。
为了维持因果的一致从而让时间和空间稳定下来，必须有人接替女神，牺牲自己。
那就是神之子亚伯。
神之子，就是女神和她（我们姑且叫她吧）的影子，生下的孩子，就像当年莉莉丝和亚当禁断的结合一样。
亚伯肩负着实现女神愿望的使命，而女神的愿望也是那个男人的愿望。
『我们可以再一次见面吗？』乐允冰这样问自己，他的身体开始融化了，从足部开始，膝盖以下淅淅沥沥化为一堆淤泥，剩下2/3身体依然伫立在那一堆淤泥中，他从那个巨大黑色的月亮中，恍惚又看见了女神的微笑。
我是乐允阳。
我想见到她，那个失去了才知道如此珍爱的人，唯有消灭自己才能实现。
我的恶梦，都是曾经被改变的事件，其实大家是真的都死过一遍。
不时出现在我身边的银发女孩，其实就是我母亲的分身。
母亲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不停的改变着过去和现在
我不会知道她改动过哪些，但是我的梦境保留了她修改的痕迹。
她这样是为了什么？
已经没有机会问她：你希望儿子能为你做些什么？
糟糕，老爹最后说了些什么我也记不清了。
我不是救世主，只想救回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人而已。
那是我的愿望。
我没有母亲的能力，她可以穿越到一九二九年，我仅有的力量，就是回到那个时候
我和白羽在任哥家过夜的晚上
凌晨3点，允阳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去床上睡觉，不经意间，触到一个绵软的东西。
『不是说了不想和你一屋嘛，你怎么躺我床上？』
『只有两张床啊。』她跪坐在床上装出委屈状。
『不用编造托词，我知道你不需要睡觉。』看到衣着清凉的少女，允阳紧张得睡意全无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
『你根本就不是人类啊。』
『也是。』白羽无奈承认了。
『我说了是吧。』
『其实是，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谈。』白羽想起话要说。
允阳早就想问她前几天关于人偶的事情了。
『告诉我，前一阵你是不是伪装成霊音，欺骗我的真心？』
『那个不是我，是另一个，羽青。』
『你自己办不到这些？』
『是啊，我完全不会利用自己的力量，所有伪装和战斗都是她在出面。』
『这么骗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接近你，好杀掉美岚吧。』
『只是想杀掉她也用不着绕这么大圈子吧。』允阳觉得这种计策简直是浪费时间。
『大概，她也希望你喜欢她。』
『既然是她想拉拢我，怎么现在换成你出场了？』允阳不明白，双头蛇为何选择最没用的一面在人间活动。
『她说，因为我更像个普通人，才能真的被你喜欢吧。』
『为什么非得要我喜欢你们呢？』允阳更不明白了。
『其实是因为……我们都喜欢你，这种心情真的好难摆脱呢。』说完话，白羽突然从后面抱住他。
柔软的身体贴在背部，允阳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涌，按理这个时候本应该挣脱她的，身体居然没法移动。
『我刚才看了电视台播放的电影哦！』她继续悄声说着。
『那是什么？』
『电影的名字，叫「青蛇」』
『我对真人演的电影都不了解。』允阳的身体动不了，也只好应付她的话了。
『那个，青蛇和白蛇都变成人类的样子，追求喜欢的男生。』
『老套的故事。』
『我觉得我和羽青就像那两只蛇，同时喜欢上一个人。』
『故事怎么被电影编剧改成这样？』
『哪里是乱编嘛，你猜最后男主角选择谁呢？』
『我怎么会知道？』
『嗯，你猜对了，他两难之下，就逃跑了。』
『懦弱的人。』允阳随口说出。
『所以说，你一定要下定决心哦。』
『我？下决心？』
『我和羽青，美岚，你喜欢哪个呢？』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开始紧紧的盯住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倦意重回，一头睡倒在床上、
『我明天就要你的回复。』白羽下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两脚一蹬，飞出房间。
公寓楼顶，羽青的双腿刚沾地，来路不明的雾气朝朝她袭来，像是要把她冻住。
『克拉肯，为什么你总是想要偷袭我？』她振碎了冰雾，看着面前的蓝发白衣少年。
『不要搞错了，是你想来挑战我的，叫我的新名字，水纹。』白衣少年自我介绍。
『你也给自己起名了？』
『是啊，为了尊重你的自由意志，我叫你羽青吧。』
『你不用和我玩人类的虚礼，阴险的家伙。』她从心里厌恶着这个人类外型可以说是美少年的同类。
『呀呀，你也不忠实同族呀！』
『给我把话说明白点。』
『你从一开始就自称会杀了「门」的，到现在也没动手，你这是学人类谈恋爱吗，扭扭捏捏的。』少年的脸上满是讽刺的笑容。
她不想和对方纠缠，放出自己的丝线。
但是，丝线还没有触及敌人，就被冷冻粉碎了。
『蜘蛛之丝吗？』美少年捡起粉碎后的晶莹剔透的碎屑，放在手心慢慢端详，说着：『我从佛经上看到一个故事，一个人堕落之后掉进地狱，爬出地狱的唯一希望就是一根蜘蛛丝。』
羽青没时间听他的寓言，她正忙着躲避对方袭来的雾气。
『假如你要独占蛛丝的话，我们都没法得救。』美少年的笑容消失了，他准备认真与她一战。
『你说什么我不懂，我所知道的是，那蜘蛛的丝只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为了他，即使和你们堕回到那永劫不复的深渊，也再所不惜！』她一边说着，一边弹跳到另一栋楼的楼顶。
『原来你和女神一样任性啊！』美少年皱起眉头。
『对不起大家，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决定顺从自己心底的真实。』羽青心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她要制造机会逃跑。
『分身？』美少年看到，天空中堆满了羽青的身影，放出冰雾试探过去，全是假的。
『你在想什么，我已经知道了。』他转过身，看到羽青紧站面前对他这么说。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是这个目的！』只有他清楚，她使用了刺探心灵的招数，自己的行动计划已经泄露了。
『对不起，水纹，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对着干的。』羽青用丝线包围住自己，形成一个浅绿色茧子。
『作茧自缚，我现在就要结果了你。』美少年的脸上原本是平静、优雅的表情被急躁慌张的神色所取代，他想用冷气冻碎茧子。
茧被冻成粉末，但没看到羽青。
『让你跑了，不过我会防范你的。』他低声说，身体溶入夜色。
第十二章 约定
『啊！』允阳一睁眼，看见只穿着内衣的少女躺在身旁。
听到清晨一声惨叫，任林忙去看发生了什么。
『真是羡慕你啊，高中就……我到现在还是处男一个呢』任林假装回避，故意躲在门口大声讲话，其实心里超羡慕。
『我们没有这回事。』
『你这样真是越描越黑，时间不多了，我上班去。』
听到关门声音后，允阳愈加冤枉，又不好意思对着白羽发火。
『白羽，下次遇上这种情况，我肯定会一个人睡地上的。』
『绝对不行。』
突然被衣着清凉的她从正面紧紧搂着。
『你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允阳觉得一阵胸闷，喘不上气。
『我现在不叫白羽了，我是羽青。』
『让白羽她回来吧。』
『行啊，向我保证，不讨厌她。』
『我会努力。』
允阳起身准备套上外衣，此时已经转换回白羽的少女，突然凑在他耳边，悄声提示一句：
『今天放学以后，一定要和我一起找到任哥。』
『为什么？』允阳套衣服的姿势停住了，疑惑的回问道。
『你的回复啊，我想让他当场作证。』
『我做出的任何一种选择对于女孩子来说都很残酷吧？』允阳觉得她在逼着他表态，说真的，他初中就有被女同学追求的经历，最害怕的就是被逼问到底是否喜欢对方这种话，无论怎么回答，都会伤害到别人，就因为这个，高中以后他索性远离女生。
『就算不是我也没关系啊，我就是想知道你的意向。』
『我要是说谁也不喜欢呢？』
『那样也好，我不会勉强你。』她的声调降得更低了。
『说来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表态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并没有定下这种承诺。
『你绝对答应过的。』
『好吧，就算我答应过，但你也没必要拉个不相干的任哥出来作证啊。』
『允阳，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不是一般的重要。』白羽用充满恳切意愿的眼睛直视他，似乎说：你要是不和我来天就塌了。
『我要赶电车上学去了，一起上学吗？』他认为这个紧张时刻必须岔开话题。
『让我留在这里，当你们的家庭主妇吧』白羽笑眯眯的走进厨房。
『喂，你的手艺我很不放心啊。』允阳提醒她。
『没关系的，其实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学会做饭了。』只听见她在厨房里忙碌着。
『是吗？进步这么神速？』
『嗯，我从电视上的美食频道上学的。』白羽想要解释说：自己是普通女孩，不要用看异类的眼光看她。
『那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好了！』允阳一边刷牙，一边满嘴泡沫口齿不清的隔着房间跟白羽喊话。让她看电视学习果然是立竿见影啊，他想。
允阳洗漱结束，而白羽这里，早饭也大功告成。
『试试我从电视上学的白菜粥，这是下饭用的豆腐乳。』白羽像餐厅服务生那样毕恭毕敬的端出了她的早饭。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早饭是米粥和豆腐乳？』允阳大吃一惊，这个世界上知道他不喜欢西式早餐，喜欢中式早饭的还只有美岚。
『当然了，羽青告诉我的嘛，她能探知人类的心思呢……啊！』她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些超过日常生活理解范围的话，急忙双手按住自己的嘴。
『不用介意啦，我知道你们擅长很多人类办不到的事情，说来，这白菜粥味道不错呢。』
『啊，太好啦，这样你就会喜欢我了吗？』得到允阳的夸奖，白羽的心中又萌生了微小的希望。
『你是说放学后的那件事？』允阳意识到对方想要确认心意的急切心理，口气又换了：『一次早饭就想收卖我，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我将来帮你做晚饭，帮你收拾屋子，帮你洗衣服，凡是美岚姐姐能帮得上你的事情，我都要超过她。』白羽紧握双拳，认真的发誓。
『那要仔细比较打分以后才知道。』 他故意摆出高不可攀的姿态来。
『嗯，我会加油的，今天留在你们家可以吗？』
『房子是任哥租的，他肯定很欢迎你留下来，我也是借住，就听他的喽！』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事情？除了放学后的那个，别的尽管说吧。』其实允阳暗暗害怕她的要求越来越多，为难自己。
『能帮我借本书吗？』
『你什么时候又想看书了？网路上有的是电子书籍啊。』
『一个人等你们回来好无聊的，而且我完全不会用电脑上网嘛。』
『什么书？是小说还是杂志？』
『一本小说，叫「青蛇」。』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本书呢，作者呢？』
『好像是一个叫李碧华的人。』
『听名字应该是个女人写的书啊……』
也是，允阳从来只看翻译自日本的轻小说，对台湾或是香港的爱情小说几乎一无所知，当然也不屑于去暸解，不过帮白羽借书这件事并不为难他。
『为什么想看这本书呢？』
『电影片头写了的，故事情节都来自这本小说，我想再看一次小说啊。』
『哦，那我去学校图书馆找找试试看。』
『允阳你人好好。』白羽两个小拳头托腮，两眼放光，看着他。
『不要给我发好人卡。』他还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肉麻的感谢。
『好人卡是什么呀？』
『这个解释起来就复杂了，没时间了，我上学去，拜拜。』早饭结束了，他把书包往背上一甩，穿鞋去了。
『早点回来』她站在玄关向他道别，那口气就像目送丈夫上班的家庭主妇。
听到他脚步声的远去，她关上门，一个人背靠着门，低下头，眼睛充满泪水，忍不住抽泣起来。
『我赶得上看那本书吗？也许今天是见你的最后一面？你的选择，我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听到了，可是，真的好想知道呢。』
『可怜啊，看来你真的陷入人类的情感世界了，一直以来都是我扮黑脸，你扮白脸，他肯定不会选我了。』
『那他会不会选择美岚呢？』
『这个不好说了，我们下决定是经由多个自我商量后的。人类的多个自我混在一起的，往往举棋不定啊。』
体内另一个自我——羽青，以冷漠理智的口气的和白羽一问一答。
『果然，她已经抹消了在老师和同学们的所有记忆』允阳发现虽然白羽青没来上学，但是班上没有任何人提起。
『老师，我视力差看不清黑板，想调到那个座位。』最后一排有人向老师提出想调座位。
很快的，身旁的座位换上另一个人，看来关于白羽青的存在是彻底消失了。
『这算什么事嘛，匆匆出现在学校，又匆匆消失。』他自言自语的抱怨着。
『在动画片和漫画里，怎么说神秘转校生也应该在班上掀起一场混乱再消失的。』这实在是违反了他一贯对异世界来客的认识。
『不管怎样，先想法找找她要的书吧。』
『那个，美岚，你这里有一本叫「青蛇」的小说吗？』午休时分，允阳又把美岚叫到图书馆后面问话了。
『图书馆没有吗？』
『都找过了，没有。』
『我们学校图书馆的文艺小说真是很少，我们平时都是去书店买。』，美岚解释着这种现象，『也许贾娜有，你们两个总是吵架，我代替你向她借吧。』
『啊，多谢了』允阳双手合掌，屈身做出致谢的意思。
『有一点我不懂的，你怎么会想到看这种书？这是只有女生才会看的小说呢。』
『朋友托我借的。』
『少骗人了，平时和你熟的那些男生包括任哥在内，没有一个喜欢看书的。』美岚无情的戳穿他的谎言。
『好吧，其实……就是想讨好女孩子。』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撒谎，有一点可以肯定，就大家已经完全忘记关于白羽青的事情了，提她的名字没有必要。
听了这话，美岚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故意满不在乎，以挖苦的语气说：
『那很好啊，你终于知道和女生来往而不是天天躲了。』
她真的不吃醋？允阳有点遗憾的想：从小她对我的照顾只是出于同情和女性的母性使然？
『对了，有一件事情想让允阳你帮忙。』离去之际，她叫住了允阳。
『啊？你很少求我啊』
『是关于贾娜的事情』
『她要找你帮忙？』
『恰恰相反，一直不让我过问。她最近的行踪很怪，不肯和我同路，打电话过去，才知道她也没回家，昨天偷偷跟踪，发现一直瞒着我进行什么事。』
『看在你的面上，就帮忙调查一下吧。』允阳从她欲言又止的口气中察觉到了一丝不祥。
希望贾娜不要是被卷进什么事件中去，两人同时担心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