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这个村子，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下过雨了。
小河已经干涸，土壤固结成块。
这是建村以来，最为严重的旱灾。
而在面对夺人性命的干旱之时，村里有一个习俗，即向雨神大人祈雨。
祈雨所用的祭品……
便是神社的巫女。
“姐姐，我不想你走……”姜璃哭道。
“但总得选出一个吧。我作为村里最年长的巫女，此时必须挺身而出。”
姜栀抚了抚抽泣的妹妹，平静而温柔地微笑着。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死……”
“但我们不能呼风唤雨，自然无法避免愚昧的村民把巫女当作最后的底牌。”
烛光摇曳，但是在姜栀空洞的眼眶中，只有漆黑的一片。
她的双眼，为了祈雨仪式已经挖空了。
其实本该是姜璃被献祭，因为残忍的村民们要让年长的姜栀为村子生下更多的祭品。
但是，姜栀却用可怖的方法，自己完成了祈雨的准备，也就是挖去双眼，以死相逼。
事情发展成这样，村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祭品。
“妹妹……我还有一些想说的话。”
“好，我会记住的，绝对。”
“明天我被献祭之时，快点逃出村子。”
“因为这只是制度之下无谓的死亡罢了。”
姜璃一愣，然后痛苦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应该当巫女。这种可悲的工作……”
姜栀温柔地摸了摸姜璃的头。
“这，并不是我们决定的。而是因为姜姓几千年来，在村中的地位。”
“我们受人景仰，不用花心思就能安稳地生活。但我们也要履行大家赋予的责任。”
“那么，我就这样逃走，岂不是不会知恩图报的坏女孩吗？”
姜栀微微一笑，空洞的眼眶中却流下两行泪。
“傻瓜……就算他们养育了我们。生命，也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
“我们不应该成为一种消耗品。所以，就算饥一顿，饱一顿，风餐露宿，苟且偷生，也比无谓地失去生命好得多。”
姜璃一声哀叹，随后紧紧地抱住了姜栀。
“我知道了，我会离开村子的。”
“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嗯。”
姜栀温柔一笑，然后轻声说道：“晚安……”
“晚安。”
姜璃无法想象没有姐姐的明天，也因此对姐姐的即将离去没有实感。明明是最后一晚，却如此平凡，简直就像无事发生。
她哭不出来。
只是，当她离开了姐姐的房间，听见了风的轻语，一个荒谬的念头出现在了脑海中。
“今夜南风起……”
“这场雨，今晚就能下！”
天空没有一朵云采。这场南风，已经刮了一个月。村民们传承千年的天象知识，似乎都已经失效。
姜璃穿着巫女的服饰在长廊上疾走，终于来到高大的神像前。
她轻轻跪下，虔诚地拿起面前的纸扇，然后翩翩起舞。
“雨神大人，如若您听到妾身的祷告，请降下天赐的甘雨。”
“姐姐的命运能否改变，全仰仗今晚您的心意。”
饱读诗书的姜璃，自然知道这种仪式是多么的荒谬。但当下，她只能乞求虚无缥缈的神灵。
姜璃看不见天空中逐渐聚集的云朵，只是一曲跳毕，再跳一曲。直到狂风掀开了神社的大门，她才感受到了熟悉的潮湿。
“这……这是……”
姜璃惊诧莫名。她放下手中的纸扇，失魂地走出神社，无以言表的喜悦让她哽咽。
啪嗒……
第一滴雨落在她大汗淋漓的脸颊。
姜璃小心翼翼地在那雨珠上一点，然后将混杂着汗水，泪水的它放入嘴中。
“是生命的味道呢……”
她没有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早已熟睡的姐姐，而是独自坐在雨中，看着村中一户接一户的人家亮起烛光。
“姐姐，对不起。我逃不出去了。”
“神明大人，谢谢你。”
可是，姜璃错估了一件事。
村民们的虔诚，比最虔诚的信徒还要疯狂。
第二天，祈雨仪式照常进行。
姜栀慌乱地跑到父亲的身边，颤抖着跪下。
“明明已经下雨了，为什么还要继续！”
“这是雨神大人因为我们的虔诚，给我们的提前奖励。”她的父亲双手合十，面带微笑。
“不，这场雨，是我昨晚的祈雨换来的！”
“可是，你能保证吗？你能保证，这场雨是因你而下吗？”
“我可以……”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得姜璃跌坐在地。她对父亲的崇敬，对村子的喜爱在那一刻终于彻底破碎。
“你不能保证。我们都不能保证。”
“时间快到了。你把巫女的服装换好，然后来参加仪式吧。”
姜璃低着头，茫然地回到房间。
“在雨中祈雨……也太荒唐了吧……”
穿好衣服后，她一步一步地走到后院，凝望着天空的灰色，自嘲地笑了笑。
她，终于离开了。
而另一边，等不到姜璃的村民们最终决定继续举行仪式。
他们发了狂似的笑着，将手中的一杯杯药酒泼在姜璃的身上。
哗啦啦，雨还在下。
姜栀微笑着，呼吸没有半点急促。
直到所有人把药酒泼尽，村长抽出一把朱红的灵刀。
噗……
刀刃穿体而过，毫无阻力。
鲜血流入玉制的器皿中，直至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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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姜璃，会不会竭尽全力保护姜栀？比如带着她一起逃离。
请在此，留下你的答案。
——————后记——————
哗啦啦……暴雨，一直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