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简单就接受了?]
“啊,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吗?”
“如果有别的选择的话,你也可以说啊。”
[很抱歉,的确没有。]
............
在多数人仍旧活在单调的重复中,每天所想的不过是茶米油盐的二十一世纪中,几乎很少有人会认为末日将会到来,也几乎从未有人能预见到......不远的将来所充斥的绝望和痛苦。
某年某日,某处监狱。
“咔,嘶呲磕咔咔呲。”嘶哑低沉的声音从它的发声器官里挤出,像磨砂纸擦过生锈的金属一样让人心烦。
眼前特殊的蓝色电子屏幕上立刻弹出对应的地球通用的五种语言:“朋友,你的时间到了。”相当亲切的语气,仿佛面前的人是它跨越种族的老友。
实际上,它不过是他的侩子手而已。
它伸出被称为[足]的触须,卷起靠坐在墙边的颓唐的男人。潮湿的薄膜上的腐蚀液灼穿了男人褴褛的衣衫,烧出一个猩红的伤疤。
明明是一名俘虏,却受到了相当的优待。以至于这个不小心造成的伤疤被它用乳白色的药霜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包上绷带。
男人从一开始到最后,保持着一声不吭的沉默,任由它用足带着他行走在狭窄却干净整洁,充满科技气息的走廊中。这是人类的遗物,被它们认真的保存下来,用远超人类的热情维护着这里。他的“监狱”比起人类世界的监狱像是一座使馆,设立在这个异族的核心之地。
对于它们而言,地球的资源,地球的文明像是一个奇迹。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它们感谢人类。
男人死寂的眼睛能够看到它沿途所遇到的同类无不摘下自己的[帽],实际上是一种可以暂时卸下的隔膜器官,朝圣般向它和他欠身行礼。
他曾痛恨这些生物,可它们从未痛恨他。
这条路仿佛要穿过整个世界。
事实上,它刻意让这条路尽可能的长了一些。
原本属于人类生活的城市被它们接管后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是一片丑陋的废墟,或者可怖的魔窟,而是......一片欣欣向荣,百废俱兴。
是啊。他在心中感慨道,它们不是怪物,更不是恶魔,而是拥有属于自己的文化与科技,站在同一个高度的——文明。
都是城市,人类能够建设,它们也同样能够建设。
马路被清理出一条整洁的通道以供它和他能够毫无障碍地通过。这条路终将成为它们的历史中一个意义重大的道路,这一天也必然会记载进它们的史册。
他与它一同站上一座高台,站在鲜红的地毯上。
“嗖咔呲唾啵挞”[尽管非常抱歉]
“但......我们也想,想活下去。”男人惊讶的转头,几乎听不出来的母语从那个怪物的口中吐出,它也把[头]转向他,用浑浊的四对狭眼与他对视
“咔嗦哆喀嘶忒,嘶咔呐蛞忒嘶”[你们的语言果然非常难,我也仅仅学会了几句]
它发出了几声干涩的声音。他听出来了,这是它们的“笑声”,用来缓和气氛以及......表达善意。作为研究地球文明的学者兼这个文明的掌舵者,它并不是那种喜欢严肃场面的“人”。
他也是一名学者,研究这种覆膜生物的文明。
“哈,真是败给你们了。”
他用自嘲的语气第一次开口,“没想到我会是见证这一刻的那个人。”
它又笑出一声,然后与他一起将目光投向前方。
在高楼的缝隙间,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恶趣味,对于这个物质构成的冰冷世界,意识属于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意识最终将对物质世界做出怎样的选择。它们已然被地球这位慈祥的母亲宽容地接纳。
“咔嘶呲忒,吽忒?”[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博士?]
“啵哈嘶。”[薄膜语中译为“初升的红日”]
他也会一点薄膜语,他的名字是陈昇。
它对着升起的太阳平静的回复道“呲唾呲忒”[很好的名字]
陈昇没有看到那块挂在它胸前的翻译器,可是他能够听懂它的意思。
对了,他忽然想到。
从今天开始,“它”就会彻底的变成“他”。
............
“薄膜历4321次公转,公元2034年。”
“最后一名人类与薄膜人的领袖一同见到了人类文明的最后一轮朝阳。”
............
“[你决定了。]。”
陈昇的意识漂浮在黑暗中,面前的对话框是唯一的光亮。
“{[文明拯救手册],正式开始运作}”
“[历史覆写程序加载中......]”
“[17%]”
“[53%]”
“[79%]”
“[100%]”
“[System loading succeed]”
“[Welcome my fri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