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恍如隔世。
......
陈昇凝视着面前的晶蓝色对话框，想要将对话框中的每一个字都印在脑海中。
那个框里的话相当简短，没有任何的个人风格：
[我们能够将你送回过去......]
“你们？”陈昇强行压住心中的波澜，注意到这句话的主语中可能涵盖的某个细微的信息。
[我们曾经是某个高等文明。]
[但我们在一次灾难中失去了母星，彼此之间几乎失去联系。]
陈昇没有发言，而是等待这对话框的后续。目前的这两句话与上文几乎没有任何联系，更像是长篇大论前的引子。
[我们需要找到彼此。]
[但我们不能推定我们是否经过此处，此时。]
[这个宇宙太大也太空旷了，我们难以用偶遇来寻找彼此]
[因此我们需要一处处能够确定的锚点，确保我们能够找到彼此之间留下的痕迹。出于这个原因，我们制作了用你们的话来讲名为“系统”的信标。只要在你的身上放下信标，任何经过这片空间时间的同胞就能够看到我们的痕迹。]
[而作为交换，我们能帮助你拯救你的文明。]
“如果被种下信标，我会付出什么代价？”陈昇谨慎地向面前的存在问道，他并不希望用另一种可能更为严重的灾难来拯救人类的毁灭。
况且，他无法确定这些信息的真假。
他一时间有些纠结。
[成为雌性，并且接受一定的身体改造，使你更接近我们的文明。]
“你们的文明？”
[我们的文明曾走到了科技的顶端，然后发现......科技的顶端与所谓的神秘、魔法在顶点交汇到了一处。最终，我们选择了神秘与魔法。]
奇怪的设定，陈昇突然如此想。
他其实基本上无视了代价的第一句。
作为研究历史的学者、地球文明的埋葬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改变历史付出的代价之大。与之相较，这个代价无足轻重。
这个代价太小了，他甚至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不过哪怕听过这些保证，他也不能完全地信任这个自称为高级文明遗民的系统。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要么放弃机会，承认人类的灭亡；要么冒着风险，成为文明的信标。
两难么，陈昇看着对话框上等待他的省略号，觉得眼前这一幕异常眼熟。
他曾经梦想成为一名探险家，然而却在八岁那年的一场车祸中失去了双腿。在他被推进手术室前，医生也给了他和他的父母两个选择。
[看起来我的话让你回忆起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
陈昇沉默地点了点头。
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在面对着保留双腿但是会丧命，以及截肢但是能够保命的选择时仍然保持着良好的心态。至少他是不行的。
可是现在的选择与它有着天壤之别。
一个不好，他就会是将毁灭带给人类的罪人。
“...”
“我接受。”
陈昇忽然咧嘴一笑，虽然在这片空间中他并没有嘴这种器官。
可对话框对面的人仍旧能感受到他的笑意。
他可能会成为罪人，可那又怎么样呢？在这末日的最后，他既然已经背上了“叛徒”“走狗”的骂名，那么多一个“人类文明的罪人”似乎也无所谓。
[你选择了。]对话框微微一震，跳出了下一句话。
[是否确认？]
不同于之前，总有那么一点人性的感觉。面前的这个对话框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系统的样子。陈昇打量着这个似乎能够戳动的两个虚拟按键。
鲜红的“No”显然是给陈昇最后犹豫的机会。
可陈昇毫不犹豫地将意识操作的“手”拍在了“Yes”上。
“系统，你说，有可能存在地狱吗？”
陈昇看着蓝色的对话框一闪，在他面前展开，成为蓝色的曲面宽屏。
[地狱？你指的是地球基督教的信徒们对于死亡后可能的公共墓地吗？]
它显然不能确定这种过于复杂，被许多人下过不同定义的词语。
读完这句满是斟酌的话，陈昇不由地嗤笑出声:“你只需要知道，那里是罪人死后该去的地方。”
“知道吗？我的朋友，我说不定已经拿到了那里的门票了。”
[......]它沉默地跳出省略号。
[......]这表明它很好的理解了陈昇话里的担忧与怀疑。
[至少你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对话框里最终跳出了这样的一句
陈昇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说：“是的，这就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