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师”，陈笙商酌片刻还是使用了相对而言的敬称 ，“对于我的组织，你有没有兴趣呢？”
“哦？”正不断地将手边的文件整理分类并归档的严妍转向陈笙，“你指的是……”
“怎么说呢。”
陈笙露出了苦恼的表情，片刻后突然灵光一现，讲道：“等晚上，我会用一些比较，嗯……特殊的方式把你带到某个地方。”
“是那个高位文明为你安排的地方？”严妍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但余光始终没有离开陈笙。
虽然这个“安排”听起来怪怪的。
陈笙颔首表示肯定，继续讲道：
“到时候你最好能待在有镜面的地方，这样的话进入的方式就会好受一些。”
直到昨天晚上交流中，从那些新人的口中陈笙才知道原来不走镜面的通道系统依然有自己的方式。
大概就是从身后或者身前的影子直接伸出一只手，然后把人硬生生拽向开始扭曲的黑暗。
怎么想都相当反派啦。
也难怪昨天故事开始前不少人都对陈笙持怀疑的态度。
“哦，听起来很有意思呢。”
严妍没有明确回应陈笙的邀请，但对于熟悉她的陈笙而言，她的好奇和同意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大概就是这样，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陈笙扯了扯之前被弄得有些乱的衣摆。
“诶，这就要走了？”严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时间已经不早了，要留下吃个午饭吗？
她看向一旁墙壁上的挂钟。
......
灰幕空间里。
胡方到来前，陈笙就已经让严妍走进了这座几乎与“空想”划上等号的宫殿。
“还真是相当沉重的装修风格啊，”严妍的目光掠过一根根承重柱上的画面。
即使只是十几幅图画，加起来那点画面语言也讲不出多少故事。
但在时而粗犷时而细腻的线条刻画下，即使只是简短的画面也能引发无尽的遐思。
因此，浓浓的沉重感也就由此生发。
她敲了敲面前灰色的石桌，虽然灰色的表面上并非单调的光滑，但摸起来却没有那种未经打磨石料的粗糙感。
简单的修饰反倒衬出了它的朴素。
陈笙没有打断她左顾右盼，四处张望的动作，任由她对着自己的东西敲敲打打。
“不得不说，这里确实有足够的厚重感，像是个只有末世的状态下才出现的那种组织。”严妍最终还是安静地坐在了长桌位首下放的左侧。
“不止。”陈笙用手指指向穹顶。
严妍有些好奇的张望。
这一刻，无论她在方才表现得多么淡然，在此时也不由地缩紧瞳孔。
陈笙在心里叹了口气。
严妍还是习惯性地将薄膜文明入侵当成了异种怪物爆发那种类型的事件。
前世的前线战场上失利的原因也未尝没有这一点。
在面对相同智力水平时，技术的差距将会更加明显地展示在残忍的战场上，但态度上的轻视则会演变成一面倒的屠杀。
暂时停下了继续往这个方向回忆的路线，陈笙的精神回到现在的灰幕空间里。
“看懂了嘛。这些家伙在未来就是像现在这样统治着地球。”陈笙摆摆手讲道。
穹顶上的壁绘严格上讲除了在主座上方的那幅图画以外，剩下的几乎没有什么血腥的场面。
相反，在那些画面里全都是一片欣欣向荣，或者在废墟中百废待兴的场景——除了主角与人类毫无联系。
“……”严妍的气场在这里第一次隐隐有被压过一头的趋势。
沉默许久后，严妍才长吁一声：“怪不得你对于他们的情感会这么复杂。”
事实上，在咖啡馆中讲述陈笙过去的经历时，陈笙对于这个外星文明非但没有口诛笔伐，反而刻意绕开了有关正义的话题。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这就是现在这里的全部了。”没有在意严妍复杂的心理历程。
陈笙试探性地把左腿架在右腿的大腿面上，摆出一个听起来很有气场的二郎腿，补充道：“倒是还有一片没有规划好的区域还在设计中。”
关于那片灰幕空间升级后的区域究竟该怎么利用，陈笙目前还没有太大的眉目。
“嗯。”严妍点了点头，“可以开始了。”
当一切真正开始的时候，陈笙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突然全都从嗓子眼滚到了自己的胃里。
“首先，严律师你也知道，”陈笙从座位上站起身，今天她并没有将那件风衣穿上，而是当作披风披在肩头。
底下的则是简单的女式短袖和短裤。
“一个人能做的事情终究是有限的。”
“哪怕我用高级文明给予我的资源把自己从脚武装到牙齿，单凭我一个人也没有办法扭转文明间的力量对比。”
“但很显然，一个组织也并不够。”严妍面带严肃地指出了这一点。
“是的，我承认这远远不够。”陈笙点点头，“然而如果我想用这些资源做些什么，一个被充分培养的组织总是好过一个被充分培养的个人。”
她同样是在阐述显而易见的事实。
不过严妍立刻发现这其中看上去很明显的一个漏洞。
她与陈笙对视着：“如果是国家呢？为什么不去选择和国家合作呢？”
这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但陈笙并非没有考虑到这点，她一开始的确想通过国家的手段来进行活动。
可在第一天的夜里，她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叛徒。”陈笙仍旧记得那个“流星”，“你还记得我和你讲过吗？薄膜文明的入侵拖拽了一枚体积约为月球二分之一大小的卫星，与地球发生了直接的撞击。”
“引力和潮汐掀起了巨大的风浪，吞没了大洋洲和大多数的岛国。”
“然后直到薄膜士兵入侵到太穹海时，军队才开始缓慢地调度。”
“这合理吗？”
严妍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停留在多年前的印象中，因此在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存在的问题。
经过简单的提醒，严妍立刻认识到了陈笙这么做的用意，她不由得敲着石椅的扶手讲道：
“也就是说，你建立这个组织的目的其实是……”
陈笙点点头，默认了她的猜测。
清理人类中可能的叛徒，确立至少一整条从基层到国家那种完整的信息传递链，然后以一个有着足够体量的组织与国家展开合作。
她不是那种天资聪慧的主角型天才，动不动就能想出绝妙的计划。
陈笙能做到仅仅是做一个简单的规划。
然后在看到问题时努力思考解决问题的措施。
如此而已。
这么讲了一大堆，说到底：“所以说，你对于我的计划有兴趣吗？”陈笙用隐隐带点期待的眼神看向严妍。
严妍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观察陈笙的姿态，见已经到了这次交流最关键的地方，她才缓缓开口：“可以倒是可以。”
“知道这种危机存在以后，总要做点什么才能安心些不是么。”她说到这里却突然一个大喘气：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陈笙觉得，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条件都有能够商量的余地。
“我想知道，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严妍忽然眯起眼，狡黠的微笑在她的唇角轻轻勾起。
......
昨天晚上那章写的我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
今天的就早发作补偿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