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平安夜的噩梦(1)

作者:微凉时光 更新时间:2021/11/9 12:37:20 字数:6061

日本,某个不是天宫市的城市——

冬日的太阳躲在乌云之后。

寒风呜呜地吹着,像个恶劣的顽童,从行人衣物的缝隙中奋力钻入,给他们抹上难以忘却的刺激后,又高声地尖笑着跑去捉弄下一个行人。人们纷纷拉紧了围巾,步伐加快几分,恨不得立刻回到温暖的家中。

如同利刃一般的风刮过脸庞,但带给这个小伙子的寒意,远不及眼前这个女孩。

小伙子感觉这个女孩是那么地美丽,如同生长在尸山之上腥甜的花朵一样,仿佛要被扼锁住脖颈的窒息感包裹住他。

他终于从极大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想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尖叫。

“啊、啊、啊啊杀、杀、杀人啦!”

他熟识的几个同伴,现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像极了死尸……或许不用“像”了,他们就是。

胸口被漆黑的子弹开了一个大洞,地上散落着来自不同个体的心脏内脏碎屑。尚且保留着体温的血液,竟在这寒冷的环境中冒着白色的雾气。整个场面看上去,就像是一碗冬日的肉汤,诡异得美味。

小伙子手脚并用,疯狂往后褪去,想离那个可怕的的女孩远远的。他希望并且是迫切地希望,能有人听到他的叫声,好奇地前来观看以便替他吸引那个女孩的火力。

然而他那自私的想法最终只是个妄想,那声尖叫被风割碎后便隐没沉寂了。况且他也没有了任何逃跑的可能性——他的双腿双手被很多只强有力的手锁住了。

那些手从他的影子之中伸出,如同坚固的锁链般禁锢住了他的四肢,并拖着他进入影子中。

很快,他的尖叫戛然而止,整个人被拖入到了影子之中。在【噬时之城】的作用下裂解成了纯粹的“时间”,反馈给它的主人。

时崎狂三伫立在这美丽的场景中,一脸欢愉地享受着时间(力量)的积累,随手将手中的短枪对准自己的脑门,这当然不是自杀。

【八之弹】

就像细胞分裂,特殊的子弹击中她的瞬间,她的身体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时崎狂三。

“你好呀!我!”

“真是开朗的‘我’啊,回去待着吧。”

“狂三”应了一声,跳进了狂三的影子之中,四周再次恢复成了死寂。

狂三转过头来,看向了从一开始就站在那的“人”。

“啊啦啊啦,好久不见了啊……另一个她?”

“芙洛菲利,这么叫我就可以了。”

媞娅走近了狂三,在一具尸体面前停住了脚步。

“那么,你来做什么?如果只是来打个招呼的话,我很忙的。”

“这家伙犯了什么错?”

媞娅踢了踢脚边的大汉,只是他早已因为心脏被击穿死去了。狂三脸上的笑意不减。

“意图对看似软弱无力的女子高中生下手算犯罪吗?”

媞娅笑了。

“噗。”

她朝尸体吐了一粒东西,那是……一枚种子?

“非常算。”

我们慢镜头看一遍:

那粒种子砸到尸体上,因为皮肤还有一点弹力而被弹开了,而这时从种子中生长出的细小的根已经扎入了尸体的皮下组织,那粒种子就这样挂到了尸体上。

然后接触皮肉的部分疯狂分化出根刺入皮肤中汲取养料,整个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就连地上还未干涸的血也被重新吸了回去。

最后,整具尸体化成了白骨,而那粒种子,已经在白骨的头顶成长为了一朵妖艳的红花,在这寒风之中轻轻摇曳着。

狂三有些头皮发麻。

“你的手段真的好恶心。”

“呵呵。它会帮助分解大量战争中来不及填埋的尸体,避免了瘟疫的蔓延。因为和你一样的看法,它被教会灭绝了。”

仅因为处理的方式难以接受,就直接否定。人类见识的短浅实在可悲,盲目判决只会招致灾祸降临。

“不废话了。我是来帮助你的。”

“哦?”

狂三眯起眼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家伙。

莫名其妙地跑出来说要帮助自己什么的,是个人都会怀疑一下,更何况是谨慎的她。

“你说说看,你要怎么帮我?”

“你有一个计划,我能帮你实现它。”

“……”

媞娅的样子似乎真的知晓了她的那个计划。

在上次使用【十之弹】找回了一切以后,狂三已经认清楚了敌人,并且准备好了一个计划。

不过那个计划听起来十分荒诞,就连狂三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将它实现。

回到过去,杀死一切精灵的开端——

始源精灵,崇宫澪!

“嘿,相信我,我有这个力量。”

“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帮我?”

“无可奉告。”

“芙洛菲利小姐,合作讲究的是双方的坦诚相待,假如你不能保证,我觉得我们没有谈话的必要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

“不必了,我会用我自己的力量去实现的。”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我的复仇,不想依靠任何人。”

狂三留下这句话就跳进影子中消失不见,留下媞娅在这个充满着血腥气息的小巷子中。媞娅站在原地,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可惜啊,不过,这可是她自己拒绝的哦,我已经完成了契约上条件了……下面,好好表现吧,第三魔王……”

…………

……

“我觉得她似乎是真的想帮助我们呢,所以啊,为什么要拒绝呢,我?”

“狂三”再次将那个恐慌的人塞进了噬时之城,目光往身后坐在屋檐上的狂三看去。

“要实现那个计划,大量的时间(灵力)是必须的,其次就是打倒她的力量。

不过,我们应该没有熟识到她能无条件帮助我的地步。

这种不稳定的同盟,没有建立的必要。”

“该不会,是因为她见过那个时候的我吧?(枪声)呼呼,看来猜中了呢。”

“真是的,明明只是个分身,不要太得寸进尺哟。”

狂三收回了枪,那枚子弹只是击中了分身旁边的地面。“狂三”识趣地闭上嘴,不过目光中还是透露着些许的戏谑。

那段时期对狂三来说无异于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那时候狂三还没恢复记忆,成天打着伸张正义的名号去猎杀罪犯,这还不是最丢人的,最让她不想面对的还是当初的那身中二力爆炸的灵装以及那些中二的宣言。

那个时期的分身已经被她塞进了影子深处,这段黑历史还是不要让世人看见她们了吧。

…………

……

“魔术师大人,这里这里!”

小理子向安雅招招手,想让自己更加显眼一点。

现在的街道上张灯结彩,人来人往,为了平安夜而进行大采购的人随处可见。如果稍不注意,这个八岁的孩子也许就会在人潮之中失去目标。

安雅看到了她。

“久等了。”

“不会不会,理子才在这里等了一会儿,魔术师大人就出现了。”

“叫我阿斯兰便好。”

小理子领着安雅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中,外界的喧闹似乎已经远去,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安雅拉高了大衣的衣领,小理子是小孩子,对寒冷没有过多的关注,只是兴奋地蹦跳着催促安雅快点跟上。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一栋朴素的小屋前。

房子很小,没有阳台和二楼,倒是有几扇破掉了又用几块旧纸板挡住缺口的窗户。门前有一个小坑,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墙原来应该是用白漆粉刷过,只是时间太久地方已经剥落,让整面墙看起来有些凹凸不平。

小理子上去按门铃。

“妈妈,理子回来啦!”

门很快就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岁的妇女,原本黑色的头发中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几根白发。

“妈妈,这位就是魔术师大人,阿斯兰姐姐,这就是理子的妈妈。”

“你好,我是阿斯兰·伊·安雅,叫我阿斯兰就可以了。”

“啊您好,我叫春上明惠,阿斯兰小姐,非常感谢您愿意来这里度过平安夜。”

明惠看上去十分紧张,向安雅鞠了一躬,然后双手揉搓着衣角不知所措。看到安雅和小理子还站在门外就赶紧让她们进到屋子里。

屋子里和屋子外都是差不多的评价,甚至连电视都是已经淘汰的老型号,两根天线立在它的头顶,显得十分的呆板。

不过还算是暖和的,壁炉中的木柴燃烧着旺盛的火焰,为房子提供了温暖和光亮。

关上门,安雅脱掉了鞋子——入乡随俗。

“那个阿斯兰大人……”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称呼我女士。”

“好、好的阿斯兰……小姐,现在火鸡已经在准备当中,还差一点时间就能开始晚餐了,请您稍等一下。”

“没问题,正好我能抽时间把这里布置一下。”

“啊啊?布置?”

安雅双手空空的,什么都没带,虽说明惠并不在乎这些,但是安雅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并没有准备那些昂贵又无用的装饰品,有那些钱倒不如给小理子买只火鸡补充营养。

只见安雅拿出了一大块黑色的布——这是她的披风——安雅将它盖在了地上。

当她猛地抽开后,地面上不知到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大堆的物品。

那些商店里买的装饰物应有尽有,甚至还出现了一些食材,而且看起来十分地新鲜。

“这,这!”

“哇噢!阿斯兰姐姐好厉害!”

“呵呵。”安雅将那些食材挑出来递给了明惠,“辛苦你了,麻烦你再去多准备一点吧,请记住蔬菜和肉食要分开装盘。”

“好的!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明惠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把那些食材拿进了厨房。

“理子,我们把这里装饰一下就出发吧。”

“好!”

今晚参加晚宴的可不只有她们几个。

这间不大的房子要把这些装饰挂完用不了多上时间,甚至这些装饰物还没挂完,能挂的地方已经没有了,还剩下几条彩灯和一些纸花。

厨房中明惠还在处理肉类,看来距离晚餐开始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阿斯兰姐姐,我们出发吧。”

“嗯。”

…………

……

冬日的天空灰蒙蒙的,温暖的太阳被雨雪云遮挡住,让这寒冷的季节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份凄惨。

雪,缓缓地落了下来。

风,轻轻地吹着。

冷,似乎已经刺入了骨髓之中。

小理子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蛋似乎是这严寒之中唯一的温暖,她依旧兴奋地蹦跳着,向着她的目的地继续前进。

安雅那毫无血色的惨白在这还寒冬中几乎想与雪地融为一体,只有那雪地上留下的脚印才能证明她不是那传说中的雪女。

天空已经开始逐渐向黑色转变,相信不用半个小时,黑夜就会完全笼罩住这座城市。

“阿斯兰姐姐,快点快点,前面就是了!”

“好的。”安雅应着,忽然间似乎在雪白之中看到了一抹红。

“理子,你先过去吧。”

“嗯?好,阿斯兰姐姐要快点哦,理子会在那里等着的。”

“嗯。”

小理子蹦跳着远去,安雅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下个路口,空空的,没看见任何人。

也对,都这个时候了根本就不会有人还在路上乱晃,也许只是看错了,看到的只是飞舞的红色塑料袋而已。

安雅转过身。

啊,这场景竟然该死的熟悉。

半只身子从墙上的影子中探出来,和安雅面对面到极近的距离,对方眼中的指针还在转动,笑着。

这次安雅的反应很平淡,甚至连惊慌的时间都没有。

“你好,狂三小姐。”

感到安雅没有被她吓到之后,狂三一脸无趣的表情,下意识地和安雅拉开了距离。

这点和媞娅遇上了二亚很像,一旦自己的手段不能让自己在气势上占上风,聊天的节奏就会不能完全由自己主导。

像狂三和媞娅这样强势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会有一种感觉:无趣,或者叫不爽。

狂三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安雅,然后说出了一句:

“你是……哪位?”

“……”

安雅确实愣了一下。

“呵呵,的确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笑话。”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先声明,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所以我对帮助什么的没有兴趣。”

如果安雅敢提起以前她的那些豪言壮语,狂三会毫不犹豫地帮她消除(物理)一些多余的记忆。

“只是一场小小的晚会,我想人多会热闹一点。”

“啊啦啊啦,居然会邀请我,真是让我意外呢。不过我对这种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聊天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所以,再见吧。”

狂三就要钻回影子中。

“会有XXX。”

“!”

狂三的动作僵住了,直接从影子中钻了出来。

“真的?”

“我从不说谎。你改变主意了吗?”

“……”

…………

……

“待会请在冲动之余保持住理性,那个孩子只是个普通人。”

“这一点不用你多说。你说的那个废旧的杂物仓就是前面那个吧?”

“对。”

已经用头发遮住了那只独特眼睛的狂三指着前面的小建筑,安雅点了点头。

“哈!阿斯兰姐姐,这里这里!”

小理子在杂物仓里向她们招手,她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阿斯兰姐姐,这位姐姐是谁啊?”

“这位是我邀请来的朋友,时崎狂三小姐。”

“狂三姐姐好!狂三姐姐你穿得好少啊,难道你不冷吗?”

狂三的身上还是她原来的灵装,因为一听到这里的消息就忍不住立刻赶了过来。只是她戴上了那只久违的医疗用眼罩。

“每个人都可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别太在意。它们怎么样了?”

安雅将话题引开,小孩子也没想那么多,把安雅的话题继续接了下去。

“雪团子,快把大家带出来吧。”

随着小理子声音落下,一个白色的球就向从那堆堆砌的杂物中钻了出来。那是一只又白又肥的猫,胖得跟个雪球似的,真的很符合那个名字。

雪团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就倒在一边一动不动了。

倒是从那堆杂物之中又钻出来了一只小鸟,它站在雪团子的肚皮上,啄着那只肥猫的肚子。

两只幼小的犬,一只是小柴犬,另一只是哈士奇。还有一只小猫,品种的话是日本短尾猫,也就是招财猫。

两只小狗跑到了安雅的旁边发出了玩耍请求,安雅摸了摸它们两个的小脑袋。

“一会再玩吧。”

被小鸟骚/扰的雪团子气得跳起来用锋利的爪子挠它,小鸟赶紧飞到了小理子的肩上躲着,雪团子则是守在小理子的身旁等待着这只臭鸟下来。

“喵~”

狂三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那只招财猫的旁边,她们俩已经开始玩起来了。

“雪团子,还有鸟囮子,不要再玩了,准备走啦。”

像是听懂了小理子的话,鸟囮子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叫声,似乎是在嘚瑟。雪团子则是不满地叫了一声。

小理子将它抱了起来,雪团子有点挣扎,但还是逃脱不了小理子的手。这只肥猫还是有点份量的,尤其是对这个八岁的小孩子来说。

安雅上去抱过了雪团子。

“我来吧。”

当初的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时间消磨了太多的感觉,至少她现在已经不会再抗拒接近小猫了。

“狂三小姐,我们准备走了。”

“嗯,嗯。”

狂三停止了挠它的肚皮,也不知道她抑制了多久才没让自己发出愉悦的声音。她抱起了招财猫,两只小狗能自己行走,安雅抱着雪团子,带着小理子和那只调皮的小鸟一起走出了这间废弃的杂物仓。

一段时间后。

云层的颜色已经有些浓重,看来夜晚的降临就在几分钟之后。

不过她们已经到达了理子家的门口,期间狂三以购物为由离开换了一身不那么显眼的冬季服装。的确,如果她穿着那件灵装在冬天的大街上走的话,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这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妈妈!”

“理子!你终于回来了,还有阿斯兰小姐,这位是?”

“朋友,时崎狂三小姐,请允许她加入我们,当然,相应的费用我会支付的。”

“不用不用,快请进吧,晚餐已经做好了。”

三人带着几只小动物进到了屋子里,暖和的屋子让动物们很是舒服,除了那只肥猫只是在地上打了个滚就不动了,其它的全都跑到了壁炉旁取暖。

这是这个冬天以来,它们感受到的最温暖的时刻。

“理子,这些动物是?”

“妈妈,这些都是无家可归的小动物,理子能不能留下它们?”

“这个……”

明惠面露难色,她们家的经济根本负担不起任何的宠物。

“喵呜~”

雪团子叫唤了一声,提醒小理子它的特殊性,安雅站起来说道:

“只需要让它们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就可以了,明早上我会把它们安排好的。”

“没问题,真是太感谢您了。”

安雅在电视里看到了今晚的天气,让它们在这里住一晚上的话就能度过这个冬天里最难熬的一晚了。

“咕~”

所有人的目光向小理子看去,她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这个孩子很活泼,又是小孩子,肚子饿得当然快了。

“呵呵。明惠女士,让我们开始晚餐吧。”

“好,理子,阿斯兰小姐还有狂三小姐,请就坐吧,我们准备开饭了。”

明惠的确是个贤惠的好母亲,至少她的厨艺非常得不错,餐桌上几乎摆满了美味的食物,尤其是最中间的那盘红灿灿的烤火鸡,几乎和西方料理一模一样。可以看得出明惠是有心了。

当然,那几只小动物也不会冷落的,之前就让明惠将荤素菜分开了,现在给了招财猫几条小鱼干,又把肉分给了两只小狗,最后就是小鸟了,给它一些蔬菜就可以了。

至于雪团子,它在家里吃饱了,不需要再给它喂了,不然它恐怕会从肥猫进化成大肥猫。

为所有人倒上了气泡水,虽然只能用普通的玻璃杯装,但是众人也不在乎那点细节。

屋外风雪交加,屋内却是洋溢着温暖的气息。

小理子举起了杯子,试着说出那句不太流利的祝福语。

“妈妈,阿斯兰姐姐,狂三姐姐,Marry Christmes!”

明惠也跟着举起了杯子。

“理子,阿斯兰小姐还有狂三小姐,Merry Christmas!”

安雅和狂三对视了一眼,随后也举起了杯子。

“Merry 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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