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戴贤瑜感慨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扣门声，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也只能是这里的仆人。
“进来吧。”
一个扎着辫子的俊俏丫鬟手捧果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脸颊上浮现出可爱的小酒窝。
“公子，打搅了，奴婢接下来要帮您测量尺寸，以便制作新衣。”
又要做衣服？戴贤瑜看了下自己身上刚穿没多久的火云宗外门服饰，想来如今自己已经是散人的扈从，这套衣服也就不能再穿了。
丫鬟的动作轻柔而又熟练，很快就帮戴贤瑜弄好了。
她又是一礼道：“餐食一会便好，公子若是觉得腹中饥饿，不妨先尝尝这刚刚采摘的蜜桔香瓜，这雪山之中啊，也就只有咱们火云宗，全年都能供应各个季节的新鲜水果。”
说完之后，丫鬟便毕恭毕敬的告退了。
戴贤瑜可不会就这么放她走。
这些丫鬟仆人们，消息最是灵通，接下来可得好好用一用。
“姑娘怎么称呼啊？”
“奴婢名唤雪娥，公子讲话不必如此拘束，在这座庄院，玄凝和公子便是主人。”
戴贤瑜注意到丫鬟对玄凝的称呼，和自己同样都是直呼其名，想来一个丫鬟断然不敢如此无礼，应该是玄凝主动吩咐过。
真是奇怪啊，明明之前传的那么邪乎，可如今看来，这玄凝不像是架子很大的残暴之人，实在是矛盾别扭至极。
“你在这里干了多长时间了？”戴贤瑜继续询问道。
“奴婢德蒙宗门收留，如今已有四年之久，此前一共换过三位主人，从去年开始服侍玄凝，到本月正好一年之久。”
雪娥这段话说的甚是熟练，看起来经常被人如此提问，但尽管她一副对答如流的样子，提及自己被“收留”的时候，眉宇间那抹转瞬即逝的凄楚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不用想了，西荒魔门地处深山，干活的下人不够了，到外面抢几个容貌姣好的女子，又有谁敢多说什么呢？
想到眼前的女子也和自己同病相怜，戴贤瑜的语气在不经意间也变得更加的温柔：
“之前的主人，也是八大散人吗？”
雪娥点了点头，将头埋得低低的，饱含落寞之感。
之前雪娥说的话有些含蓄。火云宗威名虽盛，但宗门的人口规模并不算多，仆人之间也不会进行频繁的人事调动。所谓的更换主人，基本意味着之前的主人不幸殒命了。
啊这~~戴贤瑜顿时有些不以为意，看来坊间传说多数夸大其词，什么战无不胜威震西荒，这所谓的八大散人基本也是每年死一个的节奏啊。
这倒是戴贤瑜孤陋寡闻了，八大散人的工作不比火云宗其他人，每次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勾当，他们实力虽强，但是要对付的也不是弱者，诸如不服管教的各大掌门、城主甚至国王，对火云宗抱有敌意的各路散修、隐世大能，都需要八大散人出马，施以雷霆手段将其镇压。
即使是市面上最强大的杀手隐阁，要对付这些目标也要做好用精锐杀手硬堆的准备，搞不好还得阁主亲自出马，一年下来的折损率足以让组织濒临倒闭。
相比之下，火云宗能够保持每年只折损一个散人，就算在杀手界看来，也算得上是奇迹一般的存在了。
也正是火云宗完爆各大杀手组织的强大斩首能力，才能把西域那些桀骜彪悍的势力们调教的服服贴贴。
毕竟那些上位者们也不是傻子，比起自己的项上人头，服个软又算得了什么呢？因此，每年都会乖乖奉上丰厚的珍宝贡物。
对于八大散人，戴贤瑜了解不多，目前也不是最想了解的，他还是更关心自己此时的境遇。
“雪娥，你在这里干了这么久，对扈从的职责也很了解吧？”
“这是自然~~”顺着戴贤瑜的话头，雪娥的回答也是带着一丝得意加俏皮，但是转瞬之间便意识到了不妥，悄悄吐了吐舌头，恢复了之前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扈从基本等同于散人的贴身护卫，同时也是他们最可靠的亲信，与主人一同出生入死，荣辱与共。”
类似的情报戴贤瑜已经从负责人那里听到过了，都是些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他还想知道的更深入一些。
他十分好奇，既然扈从等同于亲信，为何玄凝却有着将扈从弄死的传闻，当然了，这种问题可不能直接问，会吓坏小丫头的，最好还是循循善诱。
“玄凝一直都是独身一人吗？我没有看到她有其他扈从。”
雪娥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从前玄凝也曾有过扈从，只不过后来……”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话头，原本因为戴贤瑜的刻意为之而显得融洽的交流氛围，此时也瞬间冷却了下来。
啧，真是个嘴严的小丫头。
戴贤瑜还想尝试最后的努力：“后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亦或是……去世了？”
“公子，请您不要再问了，我只是个做下人的，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够随意议论的。”雪娥的脸上已经带着些许哀求，之前对戴贤瑜略带亲昵的态度，此时也再度变得疏远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显然是很难继续问下去了。但是戴贤瑜却是失望过后，神色间闪过一丝无奈与决绝。
唉，不到必要时刻，真的不想这么做的，太不自爱了。
一抹微笑突然在戴贤瑜的脸上绽放开来，尽管外面花丛如海，但是在这副脸颊之下，却也显得黯然失色。
戴贤瑜嘴角微微上扬，摆出了一个十分好看的幅度，双眼澄澈明亮，散发着一股纯真干净的美感。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是一颗光彩照人却又丝毫不染尘埃的纯净宝石。
他眉眼温润，语气柔和：“别多想，我只是想知道她都有什么忌讳，若是无意间触怒了人家，岂不是大大的冤枉？”
雪娥的脸刷的一下彻底红了。
她双眼直勾勾地呆望着眼前之人，两只手不自觉的捂住了嘴巴，无需触碰便能感受到小鹿乱撞一般的心跳声。
“雪娥？”
戴贤瑜出声提醒，温柔不减分毫。
雪娥突然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不由得低呼一声，深深的把头埋低，羞红已经蔓延到了脖子根。
“是，是这样的……玄凝为人清冷孤僻，尤爱干净，所以一直不喜欢人多杂乱的地方，闲暇之余，基本都是一人独处，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其他忌讳……”
见雪娥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戴贤瑜有些失望，看来眼下也问不出什么，索性换了其他的问题：
“这样啊……那她和其他七位散人，也不曾来往交流吗？”
听到戴贤瑜终于换了个话题，雪娥明显的松了口气，如实回答道：“即便是其他散人，亦不曾来往。”
“那她平时很忙吗？”
“大多时间都很清闲，只是每过两三个月，便会外出一段时间，有时还会负伤挂彩。”
那便是与外人厮杀去了。戴贤瑜点了点头，不过当他脑海中浮现出的那抹纤细柔弱的身影时，却总觉得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那副小身板真的可以与西荒的高手大能们斗法拼杀吗？那会是怎样一副场景啊……
雪娥显然知道戴贤瑜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道：“公子莫要疑惑，其实不只是玄凝，换做是其他散人站在你的面前，多半也是分辨不出他们的身份的。”
戴贤瑜有些激动道：“什么！其他人也是小女孩吗！？”
“呃，怎么可能……”雪娥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戴贤瑜，“奴婢的意思是，其他的散人看上去啊，都是……”
她停顿了好久，但是却始终想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最后只能无奈道：“总之来日方长，公子早晚会见到他们的，到时候您就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