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的如何?”戴贤瑜刚一进门,打坐中的玄凝便睁开了双眼,询问进展。
戴贤瑜如实禀告道:“李明踪果真和国王见面了,并且对我们的身份进行了判断。”
“怎么说?”
“国王认为,我们只是顺路讨些油水的喽啰,此行目的并非冲着初伦国,但是李明踪却并不这么认为,不仅提出了质疑,还说服国王加强了王宫内的防备力度,恐怕明天一早,就会有更多的军队驻扎在附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没有意外,我们只剩最后一次面见国王的机会,便是明日晚上的接风宴会。”
在宴会这种场合,虽说人多眼杂,但既然是为玄凝二人举办的,他们自然会成为全场的焦点,一举一动都会受到旁人的关注。
何况初伦国高手不少,护卫工作定然十分周密,若是想要对国王莽撞硬来的话,恐怕会深陷险境。
玄凝再次露出了那副标志性的淡笑,似是对戴贤瑜工作态度的肯定。
“那李明踪呢?”
戴贤瑜刚和情报人员接过头,各项事宜都记的十分清楚,朗声答道:
“李明踪此人,并非是土生土长的初伦国原住民,是行走往来于各地的行脚商人,来初伦国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在这里只有虚职头衔,但是人际交往却十分的广泛,朝廷中的很多大臣都与他交情匪浅,而且根据小道传闻,此人相处时出手极为阔绰,并且经常出入风花雪月之类的奢侈场所。”
“剑影。”
“属下在。”
“你立即动身,吩咐本地的密探在城中散布消息,就说狼牙国国王近日突然恶疾,性命垂危,随时都有可能驾崩,在这之后,我要你继续监视李明踪,看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对了,跟这里的仆人们知会一下,就说我们二人远道而来,一路上长途跋涉、心困体乏,需要安静的环境修养,除了明天的接风晚宴之外,所有的应酬与拜访全部推掉,一概不接。”
“属下领命。”
躬身一礼,戴贤瑜再度转身离开,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朦胧的月色之下。
本地探子的办事效率确实非常高效,天亮之后没过多久,关于狼牙国王病入膏肓的消息就传遍了城里的大街小巷。快到傍晚的时候,李明踪也从随从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些懵掉了,愣在原地僵了好半天。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一刻都没有耽误,迅速吩咐仆人准备好马车,快马加鞭火速赶往到了一处庭院之中。
戴贤瑜通过火云宗的短途传讯法宝,不断地将情报传递给玄凝。
看着玉牌上不断浮现出的滚动文字,玄凝微微点头,从剑影传来的消息来看,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略显昏暗的天空下,远处的云彩已经大片火红。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恍然转过头来,视线停留在了屋内那个做工奢华的黄金大钟——尽管钟表是十分方便的计时工具,但她总是无意之间忽略掉这类东西,守旧的坏习惯,她很难彻底改掉。
“现在的时间……距离接风晚宴还有一个钟左右,嗯,还算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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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感的女郎跳动着绚丽的舞步,婀娜的身子随着鼓点与乐器极速旋转,宛若一道道流动的虹光。大殿四周,无数熊熊燃烧的火把劈啪作响,将整个宴会照映的如同白昼。
无数达官贵人们端坐于宴席之上,珍馐美食、琼浆佳酿堆满了每一个桌子,推杯换盏之间,餐具与酒杯闪烁着黄金特有的奢靡光泽……
豪华的晚宴,奢华的布置,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迎接两个来自火云宗的年轻男女。
玄凝神色镇定的坐在国王的身边,从容地与之交谈,看起来轻松愉悦的样子,显然对这场宴会相当的满意。
在场的大部分客人注意到玄凝的脸色后,都或多或少的在心里松了口气。今晚已过,赶紧把这两个火云宗的家伙送走,最好永远也不要再来了……
大家表面上看起来都在吃喝玩乐,十分开心的样子,这场宴会貌似也已经接近尾声。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士兵一脸惊慌失措的从外面赶来,显然是有要事准备通报。
可还没等士兵开口,玄凝却突然站起了身子,朗声向国王开口说道:
“今日受陛下如此盛情款待,玄凝实在受宠若惊,惶恐不已。”说着她端起手中的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国王见此急忙也举起自己的酒杯,一同饮下。其他的宾客们也随之发出喝彩与掌声。
玄凝放下酒杯之后,并没有坐回原位,就这样直直的站着,目光凝然:“此行惟愿宗门与初伦国世代交好,为表诚意,特献上厚礼,请陛下过目。”
要送东西?
国王心下一阵疑惑,搞不懂对方为什么偏偏在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搞这么一出,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李明踪,对方同样也是一副不解的神情。
玄凝不待国王回答,直接伸出双手拍了拍,立即有两个仆从抬着一个造型精美华丽的硕大箱子走进来,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将箱子妥善的搁在了门前。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周围的客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里,国王自然也看了过来。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仆从将箱子缓缓打开,当彻底看清了箱子里面的东西时,场中顿时响起一连串的惊叫呼声,一些女性甚至直接双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箱子里面,八颗人头被安放的整整齐齐,鲜血在其中浸染开来,血腥味直冲整个大殿。
在场的宾客多是身居要职的达官贵人,又那里见过这种阵仗,纷纷捂着鼻子狂呕不止,就连国王都脸色发白站立不稳,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那些混迹在宾客之中的高手们纷纷站起身子,目光冰冷的注视着玄凝这个始作俑者,只要国王一声令下,便会对其群起而攻之。
玄凝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冷静淡然的模样,仿佛既没有看到眼前血淋淋的人头,也没有注意到周围那宛如实质的杀气。
“箱中所盛八人,皆为狼牙国所派细作,意图破坏宗门与贵国之间的纯善有意,其罪当诛!鉴于陛下近日喜事连连,不必为了这些小事费心,玄凝便自己动手除去了这些贼子……”
玄凝静静的望着国王,语气平和,内容却是字字诛心:“不知陛下,觉得这份礼物如何啊?”
整个大殿内,登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默默地注视着玄凝,或疑惑,或恐惧,或茫然。国王的神色看上去复杂无比,心绪思涌万千,一时之间根本说不出话来。
唯独李明踪,望着箱子里的八颗人头,浑身忍不住微微颤抖,尽管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但那份喷薄欲出的怒火却是无法彻底掩盖的。
他抬手准备呼唤侍卫,结果尚未开口,便发现自己眼前的事物突然开始不停地旋转,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具熟悉的身体,失去了头颅,鲜血顺着脖颈处狂涌不止……
直到李明踪的头颅滚落到华贵的地毯时,周围的客人们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尖叫声再度充斥着整个大殿,所有人都乱做了一团,不顾一切的向四周逃跑。
玄凝催动着灵力,将短剑上的一抹血迹散干,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杀气,仿佛刚才的动手之人根本不是她。
“这个人也是细作之一,其间花费大量的金银钱财收买陛下的得力重臣,并不止一次挑拨宗门与贵国的关系,其罪行罄竹难书,特此将其格杀,还请陛下恕玄凝僭越之过。”
国王脸色苍白,僵硬的转动着脖子,声音细若蚊蝇:“贵使……费心,是朕,朕疏于防范……以致贼人……”
他说的话断断续续,很难听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陛下这话就见外了,以宗门与贵国的关系,杀几个图谋不轨的小贼,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来费心之举?”说到这里,玄凝对着国王躬身一礼,赔罪道,“反倒是玄凝办事莽撞,让贼人的脏血污染了陛下的大殿,还让众位大臣受此惊吓,实在是考虑不周,玄凝自罚一杯!”
玄凝再度饮下一杯酒,这回国王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举杯的手了。只是借口说自己有些乏了,在侍卫的搀扶下,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玄凝面带微笑的护送着国王远去,举止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失礼。转头环视大殿,尚未来得及退场的客人们无一人敢直视她的目光,就连一众高手们,也失去了对其出手的勇气,纷纷向后退去。
就这样,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娇小的身形昂首阔步地从大殿穿行而过。明亮的灯火下,那张略显苍白的稚嫩童颜,蕴含着无人匹敌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