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凝的语气依旧平静,听不出一丝的波澜:“她感激也罢,怨恨也罢,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是四大使者的权力更替,会导致三方平衡不再,对你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尽管玄凝始终都是滴水不漏,戴贤瑜却并没有焦急或者懊恼,反而思路变得愈发清晰,情绪也趋于稳定,他每一句话都经过仔细的思考,斟酌着自己的词汇。
“龙镜与寐兰二人的亲密关系,在宗门之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他们联手之下,实力非同小可,罗织此时刚刚上任,连自己的位置都坐不稳,更别提与那两人对抗了,为今之计,只有你们二人联手,方可避免龙镜一家独大的局面……”
“而且往深处想,你的任务是负责来往沟通西域各个势力,这其中肯定少不了内门弟子出面帮衬,而罗织迟迟无法重振内门,此中埋下的隐患,要不了多久便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到时候龙镜一定会趁机发难,一如现在针对罗织。”
玄凝沉默了半晌,似是在思索戴贤瑜的话语,又像是全然没放在心上,口中的话语读不出半分情绪:“任你陈便利害,一旦我同时得罪了两大使者,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遭到反噬,直接被他们联手除掉。”
“就算你不掺和这件事,他们照样会除掉你,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原因,而且越拖延下去,你翻盘的几率便越小。”
“好吧,就算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出手相帮,又能做些什么事情呢?龙镜现在负责宗门的内务事宜,寐兰则是掌管刑罚,他们所司职务,与我可以说是毫无关联,就算想要插手,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戴贤瑜的目光紧紧地盯住她的面庞:“会有的,会有机会的,只要你有这么做的打算。”
这并非是盲目的奉承,戴贤瑜是当真认为眼前的娇弱少女做得到,初伦国大殿上的表现,已让他相信,这世间或许有事情能够难住玄凝,但绝对不会是眼前之事。
玄凝抬起头,迎上了戴贤瑜那充满情绪的目光,语气渐冷:“不错,看来我送你的战国策,你确实有好好研读。”
戴贤瑜神色一窘:“我只是……合理的分析当前局势而已。”
玄凝收回目光,低下了头说道:“既然你态度如此坚持,那好吧,我就说上几句。”
戴贤瑜大喜过望,连忙道:“属下洗耳恭听。”
玄凝有些不满的忘了戴贤瑜一眼,显然,这几本书不仅让这个家伙头脑聪明了,还养成了一些不好的习惯,这种阿谀奉承的表面功夫,她十分不喜。
被小女孩这么一瞪,戴贤瑜猛然惊醒,急忙收了收神情,让自己看上去更加自然随意一些。
只不过他心中也在腹诽,玄凝的脾气确实古怪,这世上还真有不喜欢属下讨好自己的上司吗?
玄凝略微思考了一下,整理下自己的思绪,随即开口道:“罗织目前的所有麻烦事,归根结底,在于她本身的权力过小,这种情况下,一个人苦撑只会让情况越变越糟,破局的关键,在于宗主。”
“宗主?”一想起那个表面没个正经,实际上腹黑无比、深谙权谋暗算的老女人,戴贤瑜心头就仿佛被笼罩了一层阴影。
“没错,罗志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求助宗主。”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岂不是更容易落人口实?明明被宗主委以重任,结果却能力不足无法服众,甚至还胆敢请求宗主亲自出面,这么操作下来,内门的那些家伙们岂不是更加不服了?”
戴贤瑜并非没有想过类似的解决方法,但正向他口中所述的那样,他并不认为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反而很有可能成为将死自己的一步臭棋。
只能说,玄凝不愧为资深魔头,在想法上终究还是要强过戴贤瑜,见他心生疑惑,玄凝娓娓道来:
“龙镜的野心,宗主肯定早早便意识到,但是碍于宗门的规矩就是功绩越高、职位越大,是以尽管心中千般不愿,也只能赐给他风使的职位,否则就是违背了火云宗千百年来的传统,定会遭到宗门上下的质疑……”
“但他也并非毫无对策,这手四使分权就直接限制死了龙镜的上升通道,罗织的晋升,也夺走了龙镜执掌内门的机会,整个宗门的人都知道,以罗织的资历肯定搞不定内门,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依旧一味的死撑,宗主会怎么想?要么认为罗织同样是醉心于权力的野心家,要么认为她是不知变通的蠢笨之人,无论哪一种,都会令宗主放弃对她的栽培,彻底沦为弃子……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向宗主坦白,这样才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宗主还会认为此人不在乎脸面,忠心耿耿,此后亦会多加照拂。”
戴贤瑜惊叹于玄凝的深刻见解,接着又提出了另一个难题。
“那内门弟子们又当如何处理?这些家伙们自负本领,除非像虹云法王那样拥有绝对碾压的实力,否则很难令其服从,而且这帮刀口舔血的死士杀手,即使动用刑罚和威慑,也很难让他们服软,反而会越加瞧罗织不起。”
“这种只是治标不治本,须得使出一招釜底抽薪的把戏。”玄凝的目光透着一股异样的光芒吗,“话说回来,她已经晋升为使者,到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扈从吗?”
“那你的意思……”
“说到这里,一切都已经很清楚了,她若是还想不出破局之法,我倒宁可这月使换个人来当。”玄凝当即打断了戴贤瑜的问话,接着语气严肃的说道,“剑影,虽然你们彼此关系密切,但有一点你要时刻谨记,宗主看似随和,实则心细如针,龙镜与寐兰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甚至懒得掩人耳目,这在宗主眼里已是十恶不赦的行为,早晚会迎来清算,你若真想为自己的师妹着想,就不要表现的过于亲密。”
戴贤瑜不再言语,默默地点头,将话语尽数记在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