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只是戴贤瑜与罗织交集频繁会引来宗主的不满。对于她来说,罗织和玄凝联合在一起也同样不是什么好事,设立四大使者,分摊宗门内部权力,让他们彼此相互猜忌、彼此争斗才是焦骨行最满意的状况,这也是所有上位者最乐于见到的局势。
这样一来,每一个使者都失去了守望相助的战友,若想在勾心斗角的魔门中长期站稳脚跟,自然少不了宗主的扶持与帮助,上头施以恩惠,做属下的兢兢业业做事,也就始终无法做大,更不能力压其他同僚,独揽宗门大权,进而威胁到宗主的地位。
“该说的都差不多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我知道你想让我出手帮她,但这是不可能的。”说着,玄凝挥了挥手道,“去吧。”
戴贤瑜微微一礼,转身告退。
他其实明白,今天自己好话说尽,玄凝却始终不肯伸出援手,不愿帮忙只是原因之一,主要是她的身份实在是过于敏感。正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宗主想看到的是四大使者之间彼此猜忌,相互攻伐,而绝不是龙镜和寐兰那样勾结在一起。
她实在是不方便出手。
至少在戴贤瑜看来,貌似冷漠的玄凝实际上比自己想象的更要高瞻远瞩,对各方势力的态度、对自身立场的判断以及对宗主心思的揣摩,远远不是只能看懂当前表象的戴贤瑜所能比拟的。
看似麻木不仁,坐以待毙,任由龙镜实力做大,可戴贤瑜却有一种感觉,无论另外几方如何操作,笑到最后的,一定是玄凝。
对权力的痴迷与追逐,有时会让人丧失最基本的判断能力,至少龙镜缺乏足够的自知之明。他似乎没有搞懂,在这偌大的火云宗,谁才是真正可以掌控一切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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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会面尽量做到了掩人耳目,但是戴贤瑜不知道是否能够瞒过宗主,但眼下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或许以后事态稳定之后,他会尽量减少与师妹的见面次数,但这次却是非见不可,他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以及玄凝给予的忠告尽数告知对方。
罗织一直都听得很认真,很仔细,记忆里的她在二人独处时,大部分的都是陈述者,以及提供意见的人,只有戴贤瑜才是沉默的聆听者。
当听完师兄的所有建议以及计划后,罗织竟然罕见的说出了那几个字。
“多谢了。”
她的脸庞在连日的操劳下显得有些憔悴,再也不复昔日的顽皮以及狡黠,仿佛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却心有不甘的中年大叔,脸上的那抹不服输着实令人动容。
罗织默默握紧了拳头,语气坚决透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放心吧师兄,我罗织此生注定不甘于人下,这一次无论如何艰难险阻,我一定都要撑过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辗转过去了三年。
在这期间,戴贤瑜再也没有机会与师妹见面。
玄凝在宗门中的地位越发稳固,不断的发展收纳亲信与帮手,也同样完成了数不尽的艰难任务,在西荒各国名声大燥,多少奇人异士、高手大能饮恨在她的手下。当有人将她与前任的虹云法王作对比时,都会好不犹豫的认为她是更加心狠手辣的难缠角色,也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操刀鬼。
她的手段并非只限于暴力的刺杀与威慑,玄凝十分懂得恩威并施的道理,对于安插细作、获取情报这方面从来都不会吝惜成本,大量的金银珠宝被投入其中,无数的王国高官沦为听之任之的傀儡,西荒哪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都会传到玄凝的耳朵里。可以说,玄凝手中的力量足以左右整个西荒政权局势。
但与此同时,玄凝又十分懂得拿捏分寸,这其中的尺度当真掌握的秒到分毫,以至于短短数年内便让火云宗的威名达到空前水准,让各个势力争着抢着前来朝贡,巴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掏出来以示忠诚。
火云宗的财报也跟着一路飙升,那一连串的天文数字甚至连焦骨行都不禁为之侧目。
尽管玄凝的面容身材依旧没有丝毫的增长,还是如同昔日那般的小女孩模样,却再也无人胆敢轻视于她,这个雪使的名号,确实是实至名归。
连带着戴贤瑜也成为了被众人敬畏的存在,只能说身为扈从,玄凝确实给了他一荣俱荣的承诺。
戴贤瑜当然也没有荒废了这三年的时间,他在玄凝的支持下,组建了实力不逊于内门精锐的六翼,几人各有所长配合默契,经常活跃在各个艰难的任务中,屡建奇功,甚至于连龙镜都对其垂涎不已。
至于龙镜与寐兰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了,彼此间往来变得不在频繁,也更加印证了玄凝昔日的猜想。
四使之间,想要长久的在宗门内生存下去,彼此相互疏远才是明智之举。
龙镜确实是个心性卓越的枭雄,在短时间内被全力冲昏头脑后,清醒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并且果断的做出了抉择,除了在对抗玄凝与罗织时和寐兰同气连枝,其他时间,也只待这个女人是普通的同僚。
至于四大使者中底子最薄的罗织,到了现在也通常成了不容小觑的存在。
在三年前,罗织在无数的质疑声中接下来月使的位子,行驶危如累卵,一度面临被革除职务的绝境。但她却在最危急的时刻,毅然决然的面见宗主,坦言承认以自己目前的能力不足以任命此职务,竟然主动请求降职,实乃宗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而宗主自然也是被罗织的耿直与真诚所感动,破格授予了她诸多的特权,甚至可以越过执掌刑罚的寐兰,拥有对内门弟子的绝对管制权。
这样一来,那些往日里见到罗织鼻子就翘到天上的家伙们,再也蹦跶不起来了。
即使是再桀骜不驯者,在面临能够随意决定自己生死的人,都不可能再维持那份可笑的骄傲与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