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析的没错。”玄凝微微点头，接下来的语气有些发冷，“有趣的是，我刚刚接到了属下传讯，被杀大臣和黑云国有所牵连，此人曾经对岱石的政.治观点提出过质疑，甚至曾出手阻挠其军事方面的计划。”
黑云国这个名字，戴贤瑜感觉有些印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国家早在数年前，应该和难统国爆发过战争吧？”
玄凝点了点头：“所以，被杀大臣极有可能已经被黑云国事先收买，是深埋在难统国内部的钉子，而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向难统国国王谏言，希望他能够减少军队预算，削弱士兵规模，这对于掌握兵权的岱石来说，就是在有意针对他。”
“这么说来的话，这个大臣倒是死的可惜了，他对我们可能很有用处。”戴贤瑜这番话语虽然听上去是赞赏，语气却带着淡淡的讥讽意味。
毕竟能够对玄凝有用的家伙，大多都是些意志不够坚定、为了些许蝇头小利便会毫不犹豫出卖国家的败类。
“话虽如此，但他掩饰的非常好，任谁来看都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忠臣良才，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而且他还是岱石的亲舅舅，有了这么一层关系，他也深得现任国王的信任。”玄凝的语气听上去确实透着一丝遗憾，错过这么好用的一枚棋子，实在是有些可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真不如直接将其收买，至于他为什么选择与外甥作对，应该是认为对方过于精明，不太容易操控。”
戴贤瑜若有所思的道：“这么说的话，死了一个亲舅舅非但没有坏处，反而对岱石更加有利了？”
“不仅除掉了自己的对头，还引发了难统国大臣们对宗门的愤怒，这样便会得到充足的理由，发展部队、整顿军备，如此一来岱石在国内的声望将会远远超过他的弟弟，真的是一举多得的好计策。”玄凝的评价竟然带着些许的赞赏，“如果锦纶真的是岱石的人，我反倒不会觉得奇怪。”
“从当前的形势来看，直接去难统国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岂知是不明智，实在是糟糕透顶。”玄凝冷哼着道，“岱石恐怕巴不得宗门这个时候派人前去，正好把我的脑袋挂在城门楼上示威，彻底断了国内投降派的念想。”
戴贤瑜脸色有些变了。
玄凝则是在屋子里来回的转悠，脸上泛着些许难色，嘴里也在小声地嘀咕着：“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恐怕有些棘手啊。”
“既然岱石如此难缠，不如由我去干掉他。”
玄凝仅仅思考了一瞬便否决道：“行不通的，岱石现在的身边，肯定有无数高手随身陪伴，刺杀难度太大了，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成功的将其杀死，反而会弊大于利，毕竟已经有了一位大臣身死，如今再折损一位王子，很有可能会彻底激起难统国的民愤，到时候真的只有战争一途了。”
一计不成，戴贤瑜又想出了一个办法，尽管就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次计的可行性：“要不然……明天直接去面见宗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她将锦纶拿下？”
“锦纶既然敢只身进入宗门，肯定早早便有了死亡的觉悟，况且宗主现在对他宠信又加，除非能够搜集到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对宗门不利，否则很难说服宗主。”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戴贤瑜这下算是彻底没辙了。如今宗主又派遣玄凝亲自去难统国办事，其中的艰难危险自然不用多想。
戴贤瑜低下头，默默地看着桌子上的一沓沓文书信笺，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戴贤瑜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霍然转身，玄凝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坐回了桌子边上，清冷的双眸盯着某个方向，嘴边是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似笑非笑：“明天我就下山，先去黑云国走一趟。”
“带上我，一起去。”
玄凝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不必如此，有六翼中的两人与我同行。”
“还是让我去吧。”戴贤瑜的语气不便，但态度却透着满满的坚定。
玄凝沉默了。
半晌之后，她语气幽幽地说道：“随你高兴吧，别忘了吩咐下人，将东西行礼准备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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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国，在很久之前是难统国的附庸国，早在近百年之前，黑云国王因为不甘居于人下，隐忍多年暗自筹备兵马积攒实力，终于在时机成熟之时举起反旗，摆脱了持续依旧的主仆关系。
难统国自然是不允许此等僭越之举，不止一次发病讨伐，可惜黑云国王确实是天纵奇才，用兵如神且修为精神，数次战争皆被他悉数化解，让难统国尝尽了苦头。
即使时至今日，双方的关系始终都处在剑拔弩张的状态，一个情况不对，便有可能爆发大规模的战争。
与之前的初伦国之行不同，这次出门后的餐饮住宿都是由戴贤瑜一手解决的。他将一切都完成的井井有条，相比于数年前第一次走出山门的稚嫩，如今的他确实已经成长到足以独当一面。
玄凝一路上都很沉默寡言，默默地骑在雪灵兽身上，一路上只有无尽的风沙在呼啸。
自从上一次为她抚去了脚上的灰尘后，戴贤瑜总感觉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变得更加遥远。
二人御空飞行之际，目光望向地面，正好有一伙儿旅人吹吹打打的从无尽的沙漠中穿行，这是一队远行中的结婚队伍，新娘子似乎是要嫁到很遥远的地方去。
玄凝的目光望向下方，静静地看着这支行人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了漫天黄沙之中。
透过黄昏那暗淡的阳光，戴贤瑜能够看到玄凝的小脸上，带着一股迷茫与怅然。
这一瞬间，戴贤瑜感觉自己的心口一阵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在火云宗这种残酷的环境下长大，让无数双垂涎的目光望而却步，她究竟需要付出怎样的努力和艰辛？明明看起来那么的娇小脆弱，那么的孤独惆怅，却从来没有放纵自己，始终保持着自律与隐忍……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又是什么样的信念让她始终坚持下来？
戴贤瑜想不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