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凝最近变得越发的沉默寡言。
原本由她负责的工作,现在已经尽数交给戴贤瑜来办,本以为刚接触这类的工作,细节上难免会有所疏漏,却不想戴贤瑜将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一丝一毫的错判,让她完全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玄凝坐在回廊的尽头,望着前方平静的湖水。
而戴贤瑜则在另一个角落,望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皱起了眉头。
入夜。
玄凝依旧坐在回廊的尽头,湖水已经漫过了地上的石阶,白皙纤巧的双足没过了湖水之中,脚趾不安分的摆弄着旁边的一朵荷花。
戴贤瑜慢慢的走了过来,从身后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感受着这具娇小身躯的冰冷。
玄凝对此毫不意外,甚至有些放松的将身体的重量压在对方身上,微凉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清冷的话语随之响起:
“剑影。”
“我在。”
“初伦国大将军满门被杀,背后的人……是你吗?”
“是我。”
“此事,为何不是只杀大将军一人。”
“他的夫人是王宫的人,颇有见识手段,他的儿子备受国王赏识,年轻有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唯有尽数除掉方可断绝后患。”
一家老小,包括杂役下人在内,总共四十八条人命,里面还包括尚未断奶的婴孩,在他口中却只成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在诉说计划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斩草除根,确实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他的计划也十分的周密细致,找不出一丁点的漏洞,但是……
“你不满意这个处理方式?”戴贤瑜注意到了玄凝的默然,心里顿觉奇怪。
“没,处理的很漂亮。”
确实很漂亮,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充分体现出了杀手的狠辣果决与行动效率,无论是用怎样苛刻的眼光来看,都很难找出瑕疵。
但……
剑影他……本不应该如此……
玄凝却不想再思考这样的话题了,纤细的双手勾在了戴贤瑜的脖颈,把整个脸埋进了他厚实的胸膛。
“我想睡了,带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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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隐秘的房间内。
罗织紧紧地盯着盘膝而坐的玄凝,神色阴沉。
“你竟然要做这种事情?”
“我以为你会更感兴趣些。”玄凝睁开双眼,语气不紧不慢,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质问而产生不悦。
“究竟是为什么?”罗织的话没有一丝的遮掩,“我可不认为你有这么好心。”
“你能这么想,倒也算人之常情。”玄凝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道,“如你所说,我确实没安什么好心。”
“那你为什么,要冒险为他弄来解药?”
玄凝笑了笑,起身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个被子递到了罗织的面前。
“我这么做并没有冒什么险,比起接下来要做的事,这完全算不上什么。”
“那你的理由又是什么?究竟怀着怎么样的目的?若是没有充足的理由,你不可能会有接下来的计划。”
“但我确实展现了足够多的筹码,你加入,同样也是获利者。”
“你这么断定我会入伙?他的事情倒也罢了,但之后要做的可是……”
“之后要做的,难道不正是你一直以来最期待的事情吗?”玄凝展颜一笑,“你始终都将自己的野心隐藏的很好,但却骗不过我的眼睛。”
“哦?”罗织挑了挑眉,反问道,“那我倒要请教了,何以断定我怀有野心呢?”
“云遂。”
短短的两个字,罗织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玄凝再一次笑出声来,双手捧起茶杯,仿佛闲唠家常般轻声说道:
“月使又何必继续装糊涂呢?你的事情,我知道的可有很多。”玄凝的嘴角泛起一丝玩味,“几年之前,我扫平初伦,接着又在难统国身陷险境,这其中可是处处都有云遂国的痕迹,早就知道云遂国王只是表面顺服,暗地里一直都在和宗门作对,月使以为怎样?”
“雪使足智多谋,洞若观火,罗织就不必献丑了。”
“西荒诸国,我早已了如指掌,最近叛乱频繁,将多处线索理清之后,实在是佩服云遂国王的隐忍与心机啊。”
“罗织不懂,雪使说的这些,又与我又和干系?”
罗织的双眼微微眯起,神色却不曾改变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