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鹄所说自有一番道理,毕竟火云宗门规十分严苛,从没有所谓的“逐出宗门”一说,任何胆敢私自离开宗门的人,都会以谋逆罪论处,将会迎来宗门无休无止的追杀。
因此,知道此中利害关系的两人,即使看着眼前的金银珠宝,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兴奋,更多的反而是猜忌与戒备。
戴贤瑜想不通。
突然送走了自己的扈从以及数名得力属下,玄凝要如何面对焦骨行的责问?
他清楚地记得,之前夜里玄凝为她解毒的时候,亲口说过宗主不会知道这件事。可倘若他真的就此远走高飞,想要瞒过宗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而且玄凝一直以来做事都十分的严谨周密,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那这样一来的话……
“玄凝把我们都打发走了,万一宗主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说的是啊,就算是身为四大使者,这么做也明显超纲了吧?宗主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戴贤瑜本就已经心乱无比,耳边的两人又在不停地议论不休,这让他心中升起了一抹强烈的无助感。
那个女孩,终究还是选择独自一人承担了所有。
她究竟,有什么计划,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明知道焦骨行眼中揉不得沙子,却又主动授人以权柄,没有一丝一毫的顾忌……若是大胆的想,恐怕只有一个可能——焦骨行对于玄凝已经不再是威胁。
之前玄凝特地叮嘱过,一定要在年末之前赶到,那年末来临时,宗门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宗门之中,是否又将发生一次内乱?玄凝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若真是由她组织的叛乱,可为何又要放走自己的嫡系亲信?这岂不是自断臂膀?
焦骨行修为通神,绝非玄凝一人可敌,她还有哪些帮手?
戴贤瑜拼命回忆起之前在宗门的一切细节,包括玄凝与龙镜在密室中密谈、耗费大量灵力为自己解毒、模糊至极的任务指示、云遂人以及罗织……饯别酒,种种反常的谈话……
一系列的事关联在一起后,戴贤瑜猛然察觉到之前忽略的细节。
这件事,罗织绝对是知道的。
这样一来,其他两大使者,或许也是知情者。
玄凝,罗织,龙镜还有寐兰……
莫非,她是打算集合四大使者的势力,以下克上?
戴贤瑜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越发相信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早在数年前的那场内乱之中,玄凝选择了作壁上观,但这次又为什么会如此铤而走险?难道和她一直渴望的东西有关?
无数纷飞的思绪在戴贤瑜的脑海中一一闪过,他必须要飞快的抓住其中有用的线索,一旦错过,就再也回忆不及。
那个女孩,孤僻冷淡的外表下,竟然不惜用生命做赌注,她的目的是什么?
记得她曾经说过,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还说终有一日她必将达成所愿,莫非就是在等待这次的机会?
直愣愣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纸张上,戴贤瑜的思绪变得越发的杂乱,心中的惊慌也不曾止歇。
那段潦草不堪的字迹再度映入眼帘。
她曾说过,自己的字很丑,因为四岁之后就不再动笔练字。
等等!!
戴贤瑜突然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她是说……四岁,之后?
戴贤瑜双眼一凝,顿时察觉到了不妥的地方。
罗织曾经对他说过,玄凝彻底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如果是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记得自己四岁之前练过字呢?
她根本……根本不曾忘记过!
“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啊,老大?”土隼终于耐不住性子,询问戴贤瑜下一步该怎么走,“真要听从玄凝的命令,就此远离西荒?”
“可是……宗主大人绝对不会纵容我们叛逃,定会派遣门人追杀到天涯海角……”金鹄显然对火云宗的严苛门规分外忌惮,因此显得犹豫不决。
只能说,火云宗的门规一直深入人心,门人对此本能的心怀畏惧,因此就算执行任务时往往九死一生,也断然不敢升起叛逃的念头。
戴贤瑜伸手将木箱盖子扣好,转身走出了密室:“先把东西都带上,我们回到客栈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