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不行，快撑不住了。
现在想要腾挪身体都变得很吃力，然而貓的进攻却势头不减。
呕吐感再也难以抑制，浑身充斥着不适和虚弱，行动的每一秒都格外痛苦漫长。
在和貓的格斗中，不知不觉间步入岩壁的狭缝处，正陷入一番苦战之中。
拼尽全力保持镇静，亮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因为还有魁在这里，一旦自己沦陷，想必会给他带来不少的恐慌。
尚不知魁是否安全撤离，所以自己必须再想办法撑住。
哪怕几秒也好，时间多一点，生存的几率就会大一些。
想到这里，亮顿时吐出一口浊气。
艰难地从扑来的貓身侧的空隙滑过，亮意外地一脚踩在冻结的泥土上，随即因为重心不稳而倒地。
还未来得及反应，右肩上瞬间传来的剧痛险些使亮失去理智。
终于尝到鲜血的滋味，貓紧紧咬住伤口用力撕扯，将全身的重量压下，野兽的本性使它不顾一切地想要把猎物分食。
身上如同压下一座山峰，亮动弹不得，持刀的手臂被牢牢地锁住，无论怎样挣扎都没有用。
腥气混着浓郁的臭味涌进鼻腔。
“啊嗷嗷嗷！”
危急关头，亮的愤怒再也难以抑制，大量的血流冲上脑门。
不管伤口是否会扩大，亮扭动身躯，极力回避貓的致命一击。但是这依然是徒劳，貓的血盆大口正逐步向咽喉逼近。
冰结的风刮过脸颊，眼睛在飞扬的冰渣中下意识地闭合。
有一瞬间，亮甚至眼前一黑，险些丧失意识。
可恶。亮无声地亢骂。
快跑吧。魁。
然而下一秒眼前出现的一幕，大大超乎了亮的预期。
就在貓的口即将咬下的瞬间，魁出现在貓的背后。短刀正握在他的手中，刀尖直刺貓的项脖。尽管十分强韧，无处卸力的皮毛在刀锋的重击之下也显示出一丝力不从心。毫无防备的貓愤怒地扭动着身躯，想摆脱刺痛的折磨，但是魁像甩不脱的膏药，紧紧贴住貓，双手还在用力扩大伤口。
动脉血喷涌而出，在冰结的冻风中凝结，同冰屑一起四散纷飞。
魁眼前尽是鲜红的颜色。鲜红的液流打在面颊上，渐渐变得深红色，犹如宝石般晶莹，眼看即将成型，却旋即破碎成一片一片的冰渣和雪花，在昏暗中反射出妖艳的光泽。
像是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幻境，魁的精神有些恍惚，眼前仿佛只有回旋的冰雪和寒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
貓终于耗尽最后一点生气，瘫软着倒地，再也不再动弹。
在完全确认貓的死亡之后，魁才从貓的肩头滑落，双手还在因为激动而颤抖。
魁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冷静。然而血腥味忽地涌入鼻腔让魁忍不住干呕着，吐出淡黄色的胆汁。
良久。
魁看像负伤的亮，一时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亮倒是显得不这么在意，偏头包扎创口想要压制出血，极力克制的面庞上肌肉紧绷。
等到疼痛稍微缓和，亮才缓缓地开口。
“行了，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真是，我让你跑，你却不要命的跑回来了……”
亮尽量不去剧烈地呼吸，似乎想要以此掩饰虚弱，但是魁依然看得出来，就以亮现在的状况，他的行为已经十分勉强，亮自己估计对此也心知肚明。
魁沉默着，紧急处理两人破损的防护服，并没有接话。
防护服的整体架构已经损坏，但是好在保暖等基础装置还能运作。
慢慢的，身体重新温暖起来。
“在冬季伤口愈合得很慢，以这个伤势，我恐怕没有办法再亲自去中枢上交报告了。”
将报告输入魁的信息库，亮一边向魁解析，
“这里的岩壁很光滑，所以应该不是貓挖出的洞穴，而是自然形成的岩洞。”
“以墙体的状态能够猜测，貓应当是从外部的岩穴破坏了避难所的墙体，”
“至于它能够突破墙体，可能是因为老化吧。”
“毕竟……钢筋都被腐蚀得不成样子了……”
虚弱地闭上眼睛，
亮好像在做出什么决定。
终于打定主意一般，他继续将话说完，
“魁，你想不想回『央都』一趟？”
“『央都』？”魁疑惑地看着亮，“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想回去。”
“这次是帮我上交报告，而且你要进入的是央都的中心城，不只是卫城。”
“我认为你现在…勉强可以独立处理事情了。到时候，就由你上交报告吧。”
“我吗？”魁有些不敢相信，盯着亮的眼睛想要再次确认。
“别看了，我是认真的。”亮示意魁打开显示器，显示器上出现一大串字符，类似于通行文牒的繁杂格式看得魁有些眼花。
“这是进入中枢城『央都』的中心城时必须出示的信息凭证，”亮指着文段末端的署名部分，“只有将信息写入这里『盾卫』才会放行。”
“『盾卫』啊…”魁点头，“我记住了。”
“可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亲自送呢？远距离传输通道目前不能使用？”
“不能。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意外，才会让『鉴』来负责通信。”
“具体的方法流程都在我传输的文本里。按照上面的流程，去找『鉴』本部的薪上交报告。
“薪？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魁循着记忆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薪的信息，但是模糊不清。
“嗯…他是信息部的负责人，”亮提醒道，
“这次报告属于紧急通报，所以是由负责人直接接收报告的，”
“不然一般情况下，你直接到前台上交报告就完事了。”
“紧急通报……我会注意的。”魁点点头。
“这次的汇报内容，我已经将要点罗列出来了。你在路上可以自己再拓展一下。”
“可以吗？我目前还是处于实习中啊。”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亮无奈地摇摇头。“你就是缺乏对自己的认知。”
“我看过你之前偷偷记录的文档，就我看来，你的水平已经达标了。”
“文档？”魁突然想起什么，顿时涨红了脸，“文档里的内容你都看到了？”
“别这么激动嘛，小事，小事。”似乎有些忘却了疼痛，亮咧嘴笑了起来。
“好学是件好事情，你的问题，总会在某一天得到答案。”
『尽管中枢代行机关极力阻止更多的人掌握信息，但是真相还是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这是需要时间的。』
『耐心等待不是更加现实么。』
打出这一串手势，亮长叹一口气。
“休息一下吧，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伤口没事吗？”魁看看亮的肩膀，深红的血液已经将伤口周围的布料染透。
“还好吧，体格更加强健就是分化的好处之一，简单处理后加上一些抗生素，伤口就会愈合得很快。”亮闭上眼睛，不知道是睡觉还在思考。
“这几天你最好熟悉一下前往『央都』的路线，一路上可能会有危险，尤其是地形，陨石撞击对地形产生的影响也要考虑在内。”
“我知道了…”魁也闭上眼睛，耳边呼啸的风声，带着他的思绪渐渐飘上云端。
…………
“不要因为慌乱而迷路。”
“嗯……”
“回去记得认真维护防护服…”
“知道了…”
魁的额头鼓起几根青筋。
“遇到『甲士』的队伍不要赖着不走……”
“……嗯。”
“记得………”
“我，睡不着了。”魁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昏暗的洞穴中虽然看不清楚魁的表情，但是他的呼吸明显因为情绪变化而变得绵长粗重。
眼前，亮的身影也隐没在阴影中，面庞模糊不清。
附近隐约有什么声响，魁想要仔细分辨，声响却突然隐没在风中。
直到呼啸声暂时消失，魁才听出这是亮正在平稳的呼吸。
“呼……呼……”
亮竟然睡着了…
可恶。
强撑了很久吧。这个人就是这样。
不耐烦的挠着头，魁一声笑叹，重新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