㈡
“这帮子小鬼跑得挺快。”
从营房里走出来,挈点燃随身携带的烟斗。炭火微燃,烟草飘香。
“团长,营房附近禁止吸烟哦。”守夜的看守半开玩笑地提醒着。
“嗯,我马上就离开。”挈扬起眉毛,似乎是笑了笑,紧接着大步流星地顺着石子路走向营地正中心的篝火。
那里,介正在摆弄一个木箱。至少在挈看来,那就是木箱。
“第九番队的小鬼们拜托的东西。”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介头都不抬一下,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哦,庆典上用吗?”
“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大包火药草和矿物,请我给他们准备这个。”
“既然是火药草,就不能离篝火太近了吧。”
摸着胡茬,挈猛吸一口烟。
“只要引线没有点燃,箱体受热是不会出事的——烟斗里的炭火倒是需要小心。”
介看看挈的烟斗,把箱子的位置微微的移了一下。
貌似是结束了最后的检查,他起身提起木箱,准备转身离去。赤色的影子在铁甲的表面游走,如同拥有生命一般。
介停顿了一下。
“到明晚,记得来看烟火。年年庆典都泡在酒吧里可没有意思。”
“喔噢,烟火,这倒是挺稀奇。”挈没有具体回答,只是发出一声感叹。
介渐行渐远。
挈坐在篝火旁的石阶上,烟草的焦糊味将困意一扫而空。
这一轮结束,新的一轮马上就要来了。
如同潮水般涨落的洗练,冲刷了一代又一代人。
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这股乱流卷走。
紧接着是后辈们。
“至少,现在还不是背约的时候。”
“在他们真正成长以前,还是要麻烦我们苦撑着啊。”
“呵…”
群星悬在头顶,
篝火终将燃尽。
但是人们依然试图延续火种。
为了跨越漫长的时光,
他们总是做着不同的努力。
㈢
清晨。
远方的地平线上有了一丝暖意,但是风仍旧微凉。训练场的旗帜心不在焉地抖动着。
“看好了——”醫手持练习用双刀,变换身形。
他的动作像是在舞蹈,但是远比舞蹈更加有力度,看起来也更粗犷。
瞬息间,木桩便受到了十数次冲击,清脆的敲击声很是悦耳。
“灵活是双刀的优势,要好好利用才行。”像是在说教一样,醫的表情很严肃。
“嗯。”凛点点头,摆出最基础的架势,紧接着模仿醫挥舞着双刀。
不得不说,他已经尽力表现出自如的样子了。
不过,也就是尽力表现出的程度而已。
“太僵硬了,不说动作了,你的脸一直在紧绷着啊。”
醫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作为初学者来说,你这样已经算很不错了。”
看向坐在一旁的溃,他正在忙着摆弄自己的武器机关,而狷还在打瞌睡。
“狷!”
“呜哇!”突然间听到呵斥声,狷立刻从梦中惊醒。
“你的片手剑好好练过了吗?还在这里睡大觉吗?和我切磋一下?”抬头看去,醫的表情像是要吃人。
“唔,一到训练场,醫就被团长的气势传染了……”
吐吐舌头,狷取下自己的训练用武器,跑到一旁独自训练去了。
“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醫深吸一口气,将情绪稳定下来。
“接下来是溃。凛,你可以自由练习了。”
溃似乎没什么反应。
“溃,盾斧的使用要诀你都记清楚了吗?”
“啊?记清楚了…”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溃点点头。
完全没有底气…醫揪着头发。
“……那么,今天就从最基本的训练开始吧。”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随后,机关咬合声,榴弹瓶的爆裂声,木桩的敲击声,便不要命地响了起来。
————
相比于周遭的嘈杂喧嚷,朔这里无比安静。
他紧闭着双眼,手握在背后的太刀刀柄上,一动不动。
能够隐约感觉到他正在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于一处。
斩意已经达到了逸散的程度。
挈站在不远处不动声色地观望着,饶有兴致地捋着胡茬。
当初看到朔拿到了参数为『捕杀Ⅳ』的太刀,自己还以为『中枢』出了什么错误。
现在看来,朔的确配得上这把刀。
“挲——”
正当挈即将陷入进一步的思考之中,朔突然间动了起来。
一瞬,四节木桩拦腰而断,裸露的切面整齐划一。
将刀收入鞘中,他缓缓睁眼。但是依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挈。
“锐意充盈。”
介不知何时出现在挈的身旁,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的确如此…”被介提在手中的聂也随声附和,但是他的脸色明显有些发白。
“顺路逮到的?”挈看着聂,露出了然的神色。
“嗯,正要去镇上,结果就碰到他了。”
“呜啊,我是去送信——”聂扭动着身子,可是被介牢牢抓着,他只能不停地在半空晃荡。
“送信吗?”摸着胡茬,挈扬起眉毛。
“……”
似乎被挈的眼神震慑住,聂犹豫了一下,仍然点了点头。
“想要去找箐的话,你好歹找一个好点的理由。”
“……”
听到挈毫不留情地拆穿了自己的谎言,聂的脸颊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
“既然你都悄悄溜出去了,说明你已经做好承担相应风险的觉悟了,对吧?”
不聂做出回答,挈将其从介的手中提过,转身向着训练场中心的方向走去。
聂看起来已经放弃挣扎了,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两人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
“呦,聂又被抓回来了。”
朔看向训练场中央,聂正在被迫做着抗击打练习。
“挈已经手下留情了。”
介整理着身上的装备,细碎的金属撞击声不断响起。
“按理来说,那个小鬼应该会被打得鼻青脸肿才对。”
“搞不好是因为被打的次数太多了,所以已经可以勉强应付团长的攻击了吧。”
朔依然是调侃的语气,看样子他一点也不担心聂。
“和武器磨合得怎么样?”介心不在焉地问道。
“只有拔刀的时候有感觉。”
说到这里,朔下意识地抚摸着刀鞘,“其他的运用起来就会觉得很吃力。”
“意料之中。”
介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着,又像是在犹豫什么。
终于,他还是开了口。
“奉劝你先找一把更趁手的武器。你现在还不适合使用那把太刀。”
朔叹了口气。
“既然这把武器选择了我,我就没得选了。”
“……”
“也是。”面罩下的介看不清神色,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一如既往。
“这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嘟囔着。
没人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