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去了。”崇明见洛独不想理自己,推开窗户想要飞走。
“你是不是找过我妈了?”洛独忽然问道。
崇明回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是为了问时间道法么?”
“算是吧,毕竟人怎么都是怕死的。”崇明没有否认。
“能和我讲讲为什么吗?”洛独点燃了床边的烛灯,灯光照亮的洛独的脸庞。
崇明笑了一下,“你想我讲什么?”
洛独看着崇明眯眼微笑的脸,那张清纯的表情天真无暇,像是一个藏不住任何心事的孩子。
“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以后听你慢慢讲,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洛独没有追问,“也许我还要在崇明天的朝堂上给你跪几年。”
“别说得那么难听,如果你真的当了能入朝的大臣,我会赐你免礼的。”崇明想了想,又说道:“而且就算你真的不跪,我好像也拿你没什么办法。”
“所以你确实有什么想告诉我,是么?”
“是啊。”
“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洛独轻轻放下油灯,说道:“如果不是你已经快两百岁了,我都以为你要恋爱了。”
“嗯,其实我一直在暗恋你,你信么?”
“我信。”洛独认真点头,“其实你还蛮漂亮的。”
“哇,好恶心。”崇明抱着肩膀跳出窗户,“我们明天再见!”
洛独眨了眨眼,油灯的黑烟让他的眼睛有点疼,于是他捻灭了油灯,躺在了床上。
天空中隐隐传来一声鹰唳,洛独没有睁眼,好像特别怕冷似的用被子裹紧自己,慢慢熟睡。
*
其实所谓最后的测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现场观摩,只有那些在炼丹手法上有些造诣的人,才有资格进入会场。
丹王会问选拔前几名那几人问题,问题很少,每个人只有一炷香时间回答。
顾行是大会综合第一名,也是第一个接受丹王提问的。
似乎是为了照顾第一名,以免他第三轮的分数太低,顾行的提问都是一些非常常规的炼丹问题,只有一个极为特殊的炼丹方法。
但是丹王提问的人可不只是顾行,还有顾行长命锁中的那位老人。
这种问题也许对于四阶丹师有些难度,但对于那位长命锁中的老人来说,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炼丹方法。
对答如流的顾行让后面排队的丹师有些打退堂鼓,这次的丹会好像只会招收两名弟子,如果第二名的洛独也这么强,他们大概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洛独。”
丹堂的人点到洛独的名字,洛独拍着自己的衣服,抬头看了一眼看台上的玉曲,站在了会台的中央。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炼丹的?”丹王沉默了一会,问道。
不只是洛独,就连台下那些等待的人也都有些蒙圈,这不是在考察炼丹基本功的时候么?丹王为什么要问这个?明明每个人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很小的时候,我父亲怕我在外受骗,于是教会我认识药材,顺带教了我一些基本的炼丹术。”洛独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我绝大多数的炼丹方法,都是顾行这一个月教我的,这一个月我在恶补炼丹术。”
台下有些人觉得洛独在说大话,要知道这里很多人都是学习了几年的炼丹术,如果洛独真的只是学了一个月就能拿第二,那后面这些人也就不用来参加丹堂的选拔了。
但丹王相信洛独所说的话,因为他昨天亲眼看着洛独偷学玉曲的炼丹方法,他如果再练两次,绝对能达到比玉曲还强的水准。
“你是为什么加入丹堂?”
又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台下很多人都已经相处了无数字的答案,什么为了拯救苍生,为了学习更好的丹术等等……
“为了挣钱。”洛独很简短地回答了丹王的问题。
虽然这确实是绝大多数人想进入丹堂的主要原因,但在这种地方说出来……
就连台上的明烛都为洛独捏了把汗。
“你知道这样说,你是绝对进不了丹堂的么?”
“如果学那么多炼丹术不是为了挣钱,难道还有更伟大的志向么?”洛独站在台下,“这其实是一个很难接受的事实,如果丹师并不是一个挣钱的职业,那一定不会有这么多人去学习炼丹。”
“但你不能这么回答我的问题。”丹王还是这样说道。
“如果真说我的理想,我想试着去帮助那些朴实勤劳的人不再被压迫,诚实的人不用被迫说谎,政治的人不必被迫弯腰,直言者不必被迫禁声,心怀理想的人不会亲眼看着自己的理想破碎,嫉恶如仇的人不会被逼迫成为自己过去最痛恨的人。”
洛独第一次抬头直视丹王,“但我不觉得进入丹堂就能办到这些。”
丹王只是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下一位吧。”丹王似乎失去了兴趣,招手让下一位弟子上来。
可是丹王从开始到一炷香烧完,他都没有问过洛独一句关于炼丹的问题。
玉曲站在后面的看台上,洛独的回答很平静,他和顾行不一样,他没有那种忐忑和不安的表现,也完全不害怕自己这样回答问题会落榜。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进入丹堂,他知道主神陛下已经偷偷安排过他。
这时候的玉曲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她有一种怀疑,她怀疑这个从未在神域中出现过的,名为洛独的年轻人,其实是认识主神崇明。
这几乎是不可能,一个修为只有十境,炼丹术也堪堪只有四阶水准的丹师,在神域根本排不上号。
但这就是一种女人的直觉,她怀疑洛独认识崇明,认识那个站在崇明天权利顶峰的强者。
甚至有可能,他们的关系还不一般。
她注意到了看台下面一个带着兜帽的女人,刚刚洛独在回答丹王问题的时候,女人的侧影让玉曲有些恍惚。
但她现在已经不见那个人了,整个环形的看台那么大,自己就站在看台的出口,而另一个出口则在遥远的对面。
无论怎么样,那个带着兜帽的女人都不应该从玉曲的视线中忽然消失。
可她就是消失了,周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一个人影消失不见,仿佛她未曾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