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刻接近了,东边的天空开始发白。
隐隐约约听到了炮火的鸣响,爱丽咬了咬嘴唇。
看来,第六次冲锋已经开始了。
虽然阳光照亮了满是硝烟的天空,却并没有带走深秋的寒意。
空气中弥漫着炮火爆炸后的烟尘,爱丽注意到镜子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
她小心翼翼地回收镜子,迅速擦干净后放了回去。
注意着阳光的角度,不让光反射到那个有敌人藏身的坑洞。
敌人纹丝未动,爱丽也一样。
熬过了漫漫长夜的寒冷后,爱丽现在身体冰冷。
但她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让手指没有丝毫抖动。
本以为太阳升起之后,就能稍微暖和一点,然而实际情况却让爱丽感到十分失望。
依旧是彻骨的寒冷。
万幸的是,现在没有起风。不然爱丽觉得自己可能会失去体温而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
看起来,这位敌人跟自己一样,都非常耐心。爱丽一晚上都等着他露出破绽。
等他受不了夜晚的寒冷和这无趣的等待,等他忍不住转移掩体,来靠近自己。
手中的狙击枪时刻准备着。
子弹只有一发,失手就意味着死亡。
不过爱丽对自己的技术十分自负,这种距离,她觉得肯定不会失手。
看起来,对面那位狙击手还不打算出来。
自己不出来,对面也不出来。
爱丽稍微考虑了一下,然后暂时放松了下来。
就在掩体后面,十五秒就好,这时候你可别碰巧出来了啊。
她抱着侥幸心理,放下狙击枪,然后拿出怀表。
凌晨5:23。
爱丽还是像以前习惯的一样,为怀表转上发条。
如果不为它上发条,爱丽就觉得心中非常空虚。
它又能继续走了。
看到怀表还是如此耐用,爱丽感到自己的心中又有了一些勇气。
爱丽不舍却也迅速地把怀表收进怀中,然后重新端起狙击枪。
她的注意力,即使是在上表的时候,也没有完全从镜子,从那个坑洞那里移开。
没有任何动静。
爱丽保持着对弹坑的注意力,看向自己背包所在的地方。
那里有食物,还有伤药。
看起来自己对伤口的处理还不是很好,虽然腿渐渐有了知觉,但是却疼得要命。
还有,自己肚子已经在抗议了。
爱丽在夜里的时候勒紧了自己的腰带,以防止自己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在万籁俱寂的夜晚,这样的声音无异于告诉对方,自己还精神着。
爱丽希望对方认为自己是虚弱的。
希望对方认为自己失血过度,劳累过度,说不定已经昏迷过去了。
然后从弹坑中走出来。
可是对面那位狙击手没有任何动静。
如此谨慎,一定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
爱丽时不时会瞥一眼远处,自己落下的背包。
然后忍不住咽一口唾液。
最后,她断了这个念头。
她知道,对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已经失血过多死去。
自己也不知道对方的盘算。
背包的不远处,有另一块掩体,是一块凸起的地面,像是小丘一样。
简直是在诱惑自己,让自己冲出去,拾起背包,然后迅速滚进去。
但是,爱丽知道,自己能看见那块掩体和背包的位置关系。
敌人也能看到。
爱丽也可以赌博,她的伤腿经过处理,就算有些乱来,还是能动的。
她可以赌,就算自己冲出去,到达那块掩体的时间只需几秒,这几秒种时间内,对面的狙击手是在分神。
就像自己刚才是在上表一样。
或者对面的狙击手实力不济,自己快速移动的话,对面会失手。
但是,她想起了开始的两枪。
自己躲开那两枪,运气占了多少成分?
恐怕不行吧。
爱丽是个不相信运气这种靠不住的东西的人,她认为,人不可能接二连三地幸运下去。
所以她选择等待。
或许,她的敌人,也正等着她冲向另一块掩体的那一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