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月前)
森林内,参天的树木长着茂密的叶子,遮蔽了天空。
这里的环境能让人心灵平静。
如果没有时不时传来的枪声和不知何时就会蔓延过来的大火的话。
久违的前线,果然前线无论来多少次都让人感到发自内心地厌恶。
“科考夫下士!”
粗犷的,同时有些紧张的声音,爱丽听到后抬头看向前面。
马格努·亚伯拉罕中士正朝着自己说话。
“你在干什么?快点准备离开了!”
随着中士靠近过来,帮助爱丽一同架起的爱丽肩头那位受伤的战友,爱丽才有余力回应中士的话。
“非常抱歉!我和威尔斯少尉走散了!”
中士瞪大了眼睛。
他看起来很痛苦地犹豫了起来,然后他摇了摇头。
“执行撤退命令,下士。”他从牙缝中挤出声音。
爱丽把伤员的重量完全交给中士,然后转身离开。
中士惊讶不已,他焦急地喊道:“你在干什么!?科考夫下士!?”
爱丽一言不发,她此刻攥紧了拳头,只是朝着森林里面跑去。
远处时不时地传来炮响,但是爱丽没有因此被吓得不敢前进。
敌人正在往这里进军,而我军正在撤退。
爱丽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愚蠢的。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她在敌阵中间大喊道:“少尉!你在哪!?”
听到有人痛苦呻吟的声音。
爱丽停下来,侧耳倾听,她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寻找过去。
“少尉?”她喊着,拨开草丛,却只是迎来了失望。
是一个受伤的战士。是自己阵营的。
“……嘿……,你是我们这边的……我得救了,对吗?……”
不知姓名的军人看到了爱丽和他穿着同样的军服,绝望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欣喜。
他喘息着,用沙哑而无力的声音说:“嘿……带我……帮帮我……”
这让天性善良的爱丽别无选择。
爱丽只好背起他,开始往回走。
不过,她并没有就此放弃。
她奔跑着。在她的背上,剧烈的颠簸让受伤的战士不断痛苦地呻吟。
爱丽只能在心中默默向他道歉。
不一会儿,爱丽回到了中士这里。
“亚伯拉罕中士!”
中士很惊讶地回过头。
“谢天谢地。”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欣慰,“你还活着。”
他看向爱丽背上的战士,挑了挑眉。
“把他也送过来。”
医疗兵过来,开始给伤兵做应急处理。
“等等!”中士叫住转过身的爱丽,“科考夫!你还打算去哪!?”
“我、我还没找到少尉!”
“你已经严重违纪了,下士!”
“非常抱歉!”
爱丽转过身,立正站好,然后一个深鞠躬:
“请您谅解!”
她不顾中士的劝阻,又一次冲入密林之中。
敌人的枪声和炮火的声音,比起刚才而来,显得更加接近了。
爱丽还是没有任何迟疑,她大声呼喊着:
“少尉!我是科考夫下士!请回答我!”
她回忆着地形,朝着开始和少尉走散的地方跑去。
开始的时候,爱丽还是猫着身子跟在少尉后面。他们进行着一个任务。
那个时候,进攻还没有开始。
只是突然,少尉像是发现了什么,他一个激灵,朝自己冲过来,推开了自己。
爱丽什么也没看到,也没有反应过来。
突然被推开,体势不稳的情况下,脑袋撞到了石头,爱丽就这么昏迷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自己的部队已经开始撤退了。
到处都看不见史考兵·威尔斯少尉的身影。
自己的部队经历了什么战斗,爱丽不得而知。
她只是寻找着少尉的下落。
她回到了自己昏过去的地方。
然后发现,当初心烦意乱,没有看到地上,有一摊不起眼的血迹。
爱丽感到刺骨的寒意从脊髓那里传出。她惊恐地看着这摊血迹。
血迹有延伸过去的样子,爱丽跟随这血迹移动起来。
她努力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回想起少尉的教诲,要保持视野的开阔,观察周围的环境。
爱丽一面注意着四周,一面小心前进着。
她把背后的狙击枪拿在手中,利用瞄准镜来更加精确地观察周围。
虽然已经进行了无数的射击训练,但是作为少尉的助手,爱丽始终没有施展拳脚的机会。
每次,少尉都嘱咐,万一自己失手的时候,爱丽要及时补枪,然而从来就没有万一的情况发生过。
少尉的狙击,一向都是万无一失。爱丽从心里敬佩他。
自己依然只是一名观察手。
现在,少尉不再身旁,而端起狙击枪,对爱丽来说,还是头一回。
她跟随着血迹一路前进。
很快,她就停下了脚步。
爱丽换成匍匐前进的姿态,把狙击枪架好。
她看到了一个躲在掩体后面,一心一意举枪瞄准的敌方狙击手。
敌人并没有看自己这边,而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爱丽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或许是一个征兆。爱丽觉得,上帝在暗示自己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距离很近,一点也不难。
她回想起自己所学的知识。
风的速度,空气的质量。
持枪的方式,瞄准的方式。
如何控制自己的呼吸,让枪身平稳。
把所有的知觉,集中在自己的右手食指指尖。
就和训练时一样熟练,爱丽感受着自己心跳,然后配合着心跳,扣动扳机。
后坐力产生的轻微痛觉,也和训练时一样。
爱丽甚至产生了时间变得缓慢的错觉。
子弹从枪**出,穿过密林树木的树干间的狭缝,朝着敌人飞去。
然后,爱丽通过瞄准镜看到,随着一片血雾,敌人的脖子被子弹打穿了。
一种奇妙的感觉窜上爱丽的感觉,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同时感到右手食指抽痛了一下。
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感觉。
似乎是后怕,爱丽觉得,自己一瞬间害怕起了什么。
不过,现在这些事还是先放一边。
那位敌人的狙击手所瞄准的,是少尉吧?
啊,一定是的,能让敌人如此专注,不敢分散注意力的对手,一定是少尉。
爱丽的心头那种微妙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雀跃感和高扬感。
她从匍匐前进的姿态,直接站了起来。
随后,她便知道,这是一个错误。
她看到,本应该倒下的,脖子被打穿的敌人,突然站了起来。
似乎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并把枪指向爱丽。
被一个狙击手瞄准了,而自己如同一个靶子一样站着。
居然会这样,爱丽全身都流出了冷汗。死亡的阴影笼罩了自己,爱丽感到心脏的跳动都已经开始紊乱。
要快点卧倒!
然后,她未能卧倒的时候,枪声响起了。
一颗子弹从侧旁射出,击穿了那位狙击手的脑袋。
看着那具尸体倒下,爱丽的心跳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在心中计数。
第一个。
然后,她压下心头如同阴霾一般的不安,看向刚才枪声响起的地方。
只见威尔斯少尉就在那棵树木后面。
谢天谢地,爱丽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只见少尉放下枪,看向自己这边,他的左手手臂上有之前没有的伤,不过已经经过包扎了。
爱丽迅速,却也谨慎地朝着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