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我们分手吧。”夕阳下,一袭白衣的叶芊芊沐浴在夕晖之下,本美丽至极,却用着最美丽的身姿说出了最无情的话语。
“为什么?怎么突然要分手?三年的感情你舍得吗?”顾城既惊愕又伤心。
“没有为什么,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同理,讨厌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
顾城顿时没了话语,沉默的气氛开始蔓延,空气陷入寂静。
“我就跟你说这么多,再见。”说完,叶芊芊无视身前的顾城,径直从他的身旁走过,犹如两条平行线一般,相映却无法相交……那一瞬,顾城的眼底闪过复杂,错愕、惊讶、伤心……他无法理解现在眼底正发生的事,恍若上一秒他与她还相拥相抱甜甜蜜蜜,下一秒就相见相别各奔东西。
…………
“所以说…叶芊芊舍弃了和你的三年感情,和你分手了,是这么回事吗?’’江岳扶额,无奈的说道。
“是啊是啊,你说她怎么就突然提分手了呢,”顾城躺在寝室的床上,哀怨的说道。
“你没有问原因?”
“问了啊,但是她甩下了一句‘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就转身离开了。”顾城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还是满心痛苦,“我到现在都还有些无法接受,你说好端端的为什么她要和我分手?我们的关系没有随着时间的消磨而变淡,最近与她的聊天也与往常无一,我们甚至没有所谓的临界期就挥手拜拜了。”
“那你还真是可怜,突然无声无息的被说分手。”
“对吧,这很难让人理解,我之后想要联系她,但电话被拉入了黑名单,QQ和微信也全部被拉黑了。她不是个无情的人,我或许不知道她突然分手的理由,但她完全与我断绝联系的用意我是明白的。”
“惨。”
顾城摸了摸鼻子:“唉,江岳你说,三年的感情虽然偶有颠簸,但总体是顺顺利利的,这分手来的令人莫名其妙,我原本以为能和她一直走下去的,结果终究是我太天真,”顾城顿了顿,“要是能有个病娇女友那该多好啊。”
“想多了吧你,你可不一定拿捏的住。”江岳无情揭露残酷真相。
“哎呀,我这不伤心么,总得转移下情绪,再说了,什么病娇女友我不是轻松拿捏,把她吃得死死的。”顾城一副“我很自信,我懂病娇”的样子。
“行了,别普信了,去不去撸串?陪你喝两杯,知道你虽然没心没肺,但好歹会难过几天。”江岳拍着顾城的肩膀说道。
顾城没有推辞,这种时候,还是好朋友懂自己需要什么。
…………
喝完酒后,顾城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回到了家。分手的后劲儿很大,它给顾城带来的人类正常心理情感无法短时间抹去,实在需要缓几天,朋友在时可以仍旧开心地扯扯皮,但是一个人时只会满脑子都塞满悲伤。所以顾城没有了回大学寝室的心情,他打破了因为路程过长而一周回一次家的规律,回到了那个让他觉得能稍微舒心一点的地方。
刚打开门,顾城便看见陆汐躺在沙发上刷手机,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听到大门突然打开的声音,陆汐吓了一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看见门口站着的是顾城,转吓为喜,说道:“哥,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周末啊。”
顾城笑了笑,说道:“咋地,你还不欢迎我了?”
陆汐一把冲了过去,抱住了顾城:“没有没有,只是有点惊讶而已嘛!”随即一副“在哥哥的怀里就会很安心”的样子把头埋入了顾城的胸口。
顾城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笑,这个妹妹哪里都好,就是有点粘人了。
陆汐抬头看向他,说道:“所以,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城停止了摸头的动作,哀叹了一声,随即说道:“有些……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情绪挺差的,所以今天想回来一趟。”
陆汐听到顾城的解释,担心地问道:“是什么突如其来的事情?有需要解决的吗?我能帮上忙吗?”
顾城对妹妹的关心三连问还是很欣慰的,但分手的苦涩依旧浓厚,他沉重地说:“…我和叶芊芊分手了,她提的,并且没有给我一个理由……”
陆汐的小嘴张成了O型,惊讶地说道:“叶芊芊怎么会突然跟你分手?还没有理由,这也太过分了。”陆汐鼓起了腮帮子,十分愤懑不平。
顾城默了默,没有再言语。陆汐把头低了下去,手上搂的更紧了一点,似乎想要给予顾城安慰。但他没发现的是,低头瞬间陆汐那嘴角扬起的弧度。
顾城又和陆汐说了几句话,之后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久违的回次家,顾城一把躺在床上,心里感叹道还是自己的床舒服。让大脑放空了一会儿,忽然又觉得有点空虚,三年的感情,叶芊芊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现在这部分的突然空缺,他明显无法适应。
无事可做,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奶茶店的兼职,也罢,与其让自己思来想去,不如做点正事,毕竟,对于这个家来说,在未来,钱将越来越重要。
十五岁,中考之前——那年本是顾城人生的第一道大关,迈过去,就将正式步入自己的青春年华,而顾城成绩尚佳,对中考过关胸有成竹,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欢喜似乎就在眼前——本应如此,但一场车祸,让这即将到来的欢喜化为飞灰,也让一个家庭支离破碎。他永远无法回忆自己收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是什么感受,对一个15岁的少年来说,那是重如千钧的沉重打击,如利爪一般,撕碎了他未来的人生。
他依稀记得陆汐一直在哭,那个天天笑逐颜开的小姑娘连续好几天眼睛都是红的,无尽的悲伤令人看不到未来的路,好像从哪里走尽头都是望不到底的悬崖。
他也想哭,但他不能在妹妹面前哭,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捂着枕头,撕心裂肺,却又没有一点声响。哭过之后,他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但少年走出房间后,脸上只带着冷静,红肿的眼睛,目光里却满是坚毅。
从那之后,很多事情改变了。顾城开始学着做饭,开始包揽家里的家务,开始让学习生活与家里能够兼顾,开始撑起这个家。
陆汐也改变了很多,她不想只让哥哥受累,帮助顾城做了很多家务活,顾城作为一个男孩子很多没有顾及疏忽的点,她也都会注意。
但同时,她的性格也有了大变样,她很忌出门,出门一定是和顾城一起,要么要求顾城陪着。平时在外面也很少笑了,顾城觉得只有在家里或他在的时候陆汐才是那个曾经天天笑逐颜开的小女孩。顾城也曾向陆汐学校里的老师问过陆汐的情况,都说陆汐没有那么开朗爱笑了,虽然成绩很好,但性子变冷了。
虽然生活不似从前,但父母为他们留了这座房子和一笔数额的财产,这足够他们用几年,但如果到未来要读大学,还是远远不够。高二开始顾城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尽力的在学习之外努力的找兼职,不论是什么工作,什么脏活累活,只要有钱赚,他都愿意去。
但是一年以后,顾城看着自己攒下的存款,还是十分无奈,这些钱,可能连自己的大学生活都无法保证。顾城想了想陆汐,这个妹妹现在就是自己的骄傲,她的成绩很好,去年中考过后录取的高中比自己的还要优秀,她理应考上一所好大学,去过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
顾城想了想以后就做出了决定,他不读大学了,高中毕业以后就出来工作,好好挣钱供陆汐读书以及改善他们的生活。
他希望陆汐能和正常的女孩子一样,能够毫无顾忌的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希望她有奶茶店里清甜的四季奶青,有花店里芬芳的郁金香,有五彩缤纷的衣服,有毛茸茸的胖熊玩偶,而不是在自己算账的时候趴过来问这个月的支出是不是超了,在超市里想给她买零食的时候嘴上坚决的说膨化食品会长胖,过后却又回头看了好几眼货架上的薯片。
他决定了以后,欢快的跑去跟陆汐说了这件事,本以为陆汐会同意,却没想到陆汐低着头一言不发。
“小汐,你听我说,我这么做……”
“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人生?”
突然的一声斥责令顾城猝不及防,他望着突然抬起头的妹妹,她的眼睛有些微红,眼泪在眼珠里打转,仿佛下一秒就会像断了的珍珠一般滚滚落下。
顾城突然有些震惊,但他又马上说道:“什么放弃自己的人生,小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陆汐不顾一切的拥抱打断了,他能感觉到陆汐抱着自己的手臂勒的很紧,她的眼泪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我不要你这么做…你为什么要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人生?你可以去读大学的,你应该去读大学的……”陆汐带着哭腔哽咽着说道。
“怎么会是别人?”顾城严肃的说道,“你可是我的妹妹啊,小汐,你现在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但是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你哥我本来就没你优秀,让你继续读下去是很正确的选择,而且我不一定考上个好大学,万一进了大学出来还啥都不是,那还不如高中毕业就直接工作,也好分摊家里的压力。”
顾城的话却没有让陆汐冷静下来:“你别想骗我,你以前自己还和我说现在这个社会文凭很重要,大学学历永远高于高中学历。现在还反过来糊弄我了。”
顾城挠了挠头皮,觉得有些尴尬。
“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上大学,不要在你和我之间做这种二选一决定了!”陆汐坚定的说道。
顾城有些头疼,他想说妹妹有些无理,有些不懂事,但看着妹妹心疼自己的眼神,还是只能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安抚着她的情绪。
转念一想,她可能都明白,对实际情况都了解,只是无法接受自己为了她而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哎,没办法啊,有这么个温柔体贴心疼自己的妹妹。
看来只能再找办法了,后来,顾城跑遍了整座城市的大学,没想到竟然瞎猫碰上死耗子,有所民办大学愿意为他减免学费,前提是他得高考取得优异成绩,并且志愿第一栏是他们这所大学。
顾城算了算,加上助学贷款金和补助金,他再挪用家里的一点钱,应该能够凑好大学四年的学费。并且等到大学,自己就应该有很多额外时间去兼职了,到时候为妹妹凑大学第一年的学费应该不是难事,等她大二了自己也快工作了,到时候虽然那笔财产应该彻底用完了,但也不用担心两个人的生活。
回家后,顾城和陆汐说了这件事,陆汐十分高兴,欣然同意。顾城于是在账本上又记了一笔“大学学费-支出”。
后来的日子,也是在意料中度过,顾城努力学习并尽可能的继续兼职工作,在高考后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顾城的世界静了下来,千万种情绪在顾城的心中交汇,高兴…感激…坦然…心酸,他的眼神闪过过往的种种,都是自己奋力拼搏为未来努力的样子。
平时总是被他呵护的陆汐,也是反过来把顾城抱在自己怀里,抚摸着他的脑袋,柔声地说着:“哥哥真的尽力啦!”
嗯,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