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的听完了贞子所说的那个故事,原本在任何事情面前都能保持着镇静的我,突然有点动容。
论叙述方式,贞子那种毫无顿挫的声音与玛丽那种天然而又活力的声音相差甚远。
毫无感情,毫无感触,仿佛讲述着的是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而且流水账一样的普通日常也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但是。
这个故事,却因为几位特殊的主人公,变得暧昧。
仿佛幻想般的相遇与相知,让这个故事变得不一般起来。
让没有意义的日常变得有意义,甚至比这世上最名贵的宝石还要珍贵。
一方是与都市传说毫无关系的普通人,我的爸爸与奶奶,一方是仿佛冰一样冷酷,但又非常孤独的怪谈少女。
不可能的双方相遇了,之间还产生了特殊的感情。而这个感情本身,普通人应该很容易参透吧。
我知道的。
但是贞子不知道。
所以贞子才会把自己的回忆说出来,让我告诉自己那个感情到底是什么。
「原来是这样一段事......好奇妙,奇妙的有点不太真实的故事呢。」
我有点感慨的坐倒在床边。
最大的感触是,我都不知道爸爸与奶奶会与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有过这样一段故事吧。
而且还是在不知道对方真实身份的前提下。
我与贞子的相遇算是缘分吗?
也许是吧。
突然寂静下来的房间里,只能听到贞子摆弄游戏机的声音,和夙音睡迷糊的翻床声。
这种寂静,让我突然有点不安起来。
「......话说,贞子,你只是讲了前几天的故事吧,最后那几天,发生了什么呢?」
「最后几天......那还是一个秘密。」
贞子顿了一会儿回答道,我一时语塞。
照贞子的话,贞子后来应该是一直呆在光碟里的,加上之前,音像店老板对这个光碟的描述,最后这张光碟是被自己的爷爷还回来的。
所以,贞子呆在「那个家」里的生活,最多也只持续了一个星期而已。
......不会是很难说出口的理由吧。
「阿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怎么了?」
贞子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游戏,转身对着我歪头。
「一个杀人的妖怪,本来就应该配养了一个杀手应该拥有的素质,不会因为外物停滞自己的步伐,更不会在外物面前表露自己的感情,可是,却在那个家里变得不像一个杀手了。」
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依旧看的出贞子的困惑。
「居然那么安详的躺在了那个怀抱里,果然是我不正常了吧。」
「是么......」
听到这里,我突然有点释然。
原来贞子自己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啊。
不过,我也大概了解其中的原因。
贞子是纯粹的杀手,以前是,现在也是。并没有人告诉她「杀人是错误的行为」,或者向她阐明「死亡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是的,因为贞子并没有碰上那个善良的「怪谈猎杀者」。
所以,没有恢复「人性」的贞子,心中没有内容物的贞子,才会对这种朦胧的感情感到难以理解。
这对贞子不是什么遗憾的事。
因为贞子需要的不是如同半夏一样的救赎,而是杀手之余,给自己一个休憩的港湾。
「怎么,你是想嘲笑我吗?」
贞子突然拉下脸,脸颊也向我凑过来。
「不不不。」
我赶忙摇头。
「其实是很好理解的,只是贞子你估计没办法理解......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啦。」
比如「毫无感情的内心」什么的。
但贞子只是半信半疑的盯着我看。
「说我没办法理解,是想故意卖关子,还是说看不起我吗?阿越你才多大,就敢对长辈不尊敬了么?」
行行,你岁数大,你这个平胸萝莉比我这个眼镜高中生年纪大,可以了么。
重点不在这里吧!
「突然有点后悔了......早知道阿越你不会告诉我实情,我就不把这个故事说出来了。」
贞子突然把头又扭了回去,重新拿起游戏机。
「想起阿姨,我又开始有点怀念起来了,而且都是极其羞耻的事情。」
「打碎牛奶瓶,对着厨具和清理用具好奇什么的。果然一点都不像那个冷酷傲慢的贞子呢。」
「说的好像自己也很有感触一样,而且真的很羞耻,不要再提了......」
虽然说她觉得羞耻,但是贞子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最多脸颊上有了一点点红晕。
我笑了笑,向贞子走近。
贞子的视线一直盯着我,让我觉得我的每一次前进都像是在接近风暴的中心一样。
可是,风暴的中心,却是最平静的地方吧。
「萝莉控,你终于露出自己残虐的一面了吗?」
「喂,自从你的出现,我的个人评价直线下滑,而且『残虐』是什么鬼啊?我看上去只是一个怪蜀黍吗?」
「那你的目标是更深处吗?」
「所以说,不要用那么波澜不惊的表情说着奇怪的话啊!」
我凑到贞子的耳边,几乎是能闻到发丝的幽香的距离,停了下来。
贞子居然乖巧的正坐着,但是耳朵有点红,是错觉吗?
我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只是轻声耳语道。
「算了,你所不能理解的那份感情,我现在就告诉你吧。它叫......」
......
......
小海很快把作业拿了过来。
但是站在客厅门口的他,却不再前进了。
「啊,如果......小贞是我的孩子就好。」
在小贞来的这几天,这种话小海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小贞比自己好。
小贞无论哪里都比自己好。
而小海,简直是熊孩子的典型。
「小贞姐姐只是在这里住几天的......远房亲戚吧,但是......」
现在的情景,却让小海突然产生了别的想法。
「妈妈不喜欢我,现在更喜欢小贞吗?为什么?」
落寞的小海,手中的作业本在不经意间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