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子视角}
一个小时前。
在清理过的餐桌台上,夙音把信纸铺在上面,用铅笔一笔一划卖力的写着。老板娘好心送给她的信封就垫在信纸的下方。
信纸是从隔壁的便利店里买的,这个时代虽然早就不流行纸质书信,但是便利店还是能买的到的。
夙音所写的,是寄给未来自己的信,对此我还是知道的。
「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不了。」
面对着老板娘善意的笑容,我应了一声。
只是,现在这种状况,如果能玩游戏机就好了。
「......贞子姐姐,那个。」
夙音突然小声呼唤,我慵懒的移动着视线。
「这里有几个字不太会写,姐姐能教教我吗?」
一眼过去,都是歪歪扭扭的拼音。
虽然已经十岁了,但是这种写作能力,怎么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呀。
不过,她也不是真正的人类小孩。
「真是麻烦。」
虽然觉得麻烦,但也是小声的抱怨一下。
我伸出右手的食指,像是古代人沾水写字一样在桌子上空画着,一旁的夙音只是在拼命点头。
不过,自己的字也许也不太规范,简体字和繁体字还真的很难学啊,能看的懂就够了吧。
算了。
我干脆把铅笔倒转过来,用铅笔另一端的红色橡皮把所有汉语拼音的印子都擦了。
「诶?有的空我都不记得是哪个词了.......」
小音看上去有点慌乱。
「没事,我记得。笔借我用一下。」
啊,说是借笔也不太准确,因为笔已经在自己手上了。
还是尽快填上去吧。
迅速把拼音留出来的空缺填完,然后在倒数第二个词的位置上。
笔尖像是黏在信纸上一样,一动不动。
为什么?
「为什么会写到这个词啊。」
仿佛一股力量从空缺中涌现出来,正确的词语因为这股力量突然浮现在了半空中,但那也是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词。
这个词,和脑袋里的记忆对接着。
......也是阿越告诉我的那个词语吧。
但为什么,只是第二次见到这个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烧灼喉咙一样,心跳也变的那么急促呢?
泪腺似乎变得不太安定了,我赶紧半眯着眼睛,才止住了接下来的丑态。
握紧了铅笔。
用最快的把所有的词语都填完了,随后一甩铅笔,才深深吐出一口气。
「贞子姐姐没事吧。」
夙音突然凑上前来。
我无视了她的担心,反而问了一个完全无关的问题。
「小音,你有没有特别在意的人?」
在一瞬间,我似乎想要抓紧夙音的双肩去质问她。
「比如那种,永远留在脑海里,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小音你遇到过吗?」
「很重要的人,有......也许有吧。」
「人类也会有吗?」
我追问道。
「人类,应该也有吧。」
「这样......」
看夙音一副可怜巴巴,似乎很犹豫的表情。我别过脸,用双手撑住脑袋。
「不过,本来问你也没用。我也没期待什么。」
我看了看周围,却发现了阿越与半夏,正站在小面馆外面,很轻松又很严肃的交流着。
阿越和半夏姐,一个是非常善良的话唠,一位是落入人间的高贵大小姐,但是两个人的相性,却莫名的好。
这两个人,真的觉得很开心吗?
半夏姐,算是找到她最重要的人了么?
......
「......沉下心去寻找小音么?真的以为找人那么简单么?」
无论是阿越,还是小音,都很单纯呢。
都是单纯的傻瓜。
一方是因为想找到真相,一方是想永远的隐藏自己,事实与幻想之间,永远是无尽的循环。
然而,大部分的幻想,也是绝望的现实呢,就如同身为杀手却想要安逸的生活,真的别开玩笑了。
但是我笑不出来。
不知为什么,内心变得非常的冷静。
询问阿越能不能找回小音,回答是简短的,当然。沉重而有力。
似乎还有着奇怪的魄力。
为什么他那么肯定呢?
还是说,小音对他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人吗?
现在,我站在一栋高楼的顶端,双脚都踩在最边缘。
思索。
风从发丝之间轻轻拂过,很舒服的样子。
向下俯视,半开着落地窗在这个角度映照出了太阳的形状,显得非常的耀眼。蚂蚁般渺小的车子在地面上飞速的行进着,排出一条条白色的尾气。
不,这不是尾气。这是雾,而且还是违反常规,在中午才露出原貌的大雾。
「按小音的说法,这个雾是因为太靠近她,才会感觉到的迷雾吧。」
我突然有点惊讶。
难道小音已经出现在周围了?
「......贞子,别想不开啊!」
一个声音从后面冒出来,这熟悉的声音是谁来着?
我有点不耐烦的转身——站在那种地方,也只能慢慢的转,不过对方似乎误会了。
「贞子别乱动啊,难道是因为我昨天做的错事惹你生气了么?那个时候住旅馆真的迫不得已!」
听声音似乎是阿越,而他身旁的小身影应该就是夙音吧。
「如果需要补偿的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这样就放弃生命啊!!」
其实听见他再次提及宾馆的事,我还是想狠狠的揍他一拳的。
但是,听到阿越似乎可以从各个方面补偿自己,握紧的拳头也松了开来。
于是我淡淡道。
「说什么呢,我又没生气。」
「那贞子你站在那里......」
「我哪里那么容易生气,也不会生那种气,只是......想点心事。」
谁知道,听到『心事』两个字,阿越变得更紧张了,五官都扭在一起了。
可以看到他脸颊上流淌着汗水。
「那也别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尤其别站在那种地方想!心态放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越这家伙,误会还挺深的嘛。
但是我不是那种看别人受苦自己还能偷着乐的人,不如说,我是纯粹的进攻派。
但是,天真的阿越,玩弄玩弄也挺有意思的。
「让我抱你下来,千万别动!」
「......」
......萝莉控去死吧!
为什么?
刚刚夸了他几句,他就说出这么得寸进尺的话了?他想用那双肮脏的手做什么?
他想对我的身体做什么?
「别过来。」
我大喊。
阿越立刻停在了原处。
「还有什么要求?」
阿越似乎已经没了底气,弱弱的问道。
「......昨天的的话题,关于我的过去,我似乎有不理解的地方。」
「怎么了?」
把右手摆在胸口,刚想回答。
「算了。」
开口的,却是一句放弃的话。
阿越,你如果能保持一个正常人的态度的话,还好说。
但是我的心情,已经被阿越种种的玩笑话搞烂了,所以之后再问吧。
而且我的那个问题,应该是个小问题吧,甚至只是一个芝麻大小的问题,我却搞得那么兴师动众的,还是太蠢了。
也就是就是那个非常简单的词嘛,那个。
.......叫「亲情」的词。
虽然我根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