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那个孩子的自称，她经常把自己称作月，就算是考试的时候，也曾经把月作为名字写在考试卷上呢，她其他科目的老师，也曾经跟我提到这个问题，在这里方面的确有点头疼呢，不过，就算这样，这个孩子一开始并没有让我产生兴趣。」
估计是月不像一个萝莉吧，安忆在心里回答道。
「对了，安忆你家有没有啤酒呀？」
「怎，怎么了？」
对于九条老师像是插播新闻一般的请求，安忆突然慌张起来。
「老师如果想要的话，还有几罐啤酒留在冰箱里。」
但是安忆的声音却低沉下去，双手紧紧的扣住了睡裤，略微有点长的头发把脸都盖住了。
「有什么身体不舒服么？」
九条还是摆着高高在上的姿势，只是眼皮眨了眨。
「因为.......如果要向老爸解释啤酒到哪里去了，似乎是一个很麻烦的事呢。」
「直接说你喝掉了不就可以了么，你不是还在熬夜么，熬夜喝咖啡，不，啤酒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那是对于你们这些老师......」
安忆有点迷茫的撇过视线。
「对于我这样的人，平时没有喝酒的习惯，突然想要喝酒，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你是担心老师的酒品很糟糕么？」
九条把脸蛋向着安忆靠近，安忆猛地抱住了坐垫，单脚点着地板，一点点的把办公椅向后挪动。
九条突然呆在原处，脸角也微微发红。向着几乎摆出完全抗拒态度，全身蜷缩在一起的安忆投出视线。
「你这家伙，看起来还真有点可爱......老师似乎想要转变态度了。」
「不要对学生摆出这个表情啦！」
「越看越可爱了。」
稍作整顿后。
九条还是无视安忆的话，直接从安忆的卧室走了出去，然后不紧不慢的拿着啤酒罐又回到卧室里，这漫长的三分钟里，安忆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但是九条看着安忆那担忧的神情，似乎有了快感。
这个老师各方面都太糟糕了，安忆想。
「对了，就是这个问题，『理由』。不过安忆的那种理由是『胆小』的一部分吧。」
在仅存的电脑荧光下，九条端着啤酒罐，半躺着在安忆床铺的侧面，脸颊微醺的凝视着安忆的电脑屏幕。但是隔着口罩喝酒真的是有点闻所未闻，灯光昏暗，也看不到九条的嘴巴。
是不是太过悠闲了呀吗，这个老师。安忆在心里叹气。
「不过，我觉得她不是胆小，即使有点迷糊，有点天然。在我教的学生中，她已经是个很勇敢的女孩子了。但是她还是太追求原则了。」
「原则？」
「安忆的心里也有各种各样的规则吧，比如不想让我喝啤酒，是因为我喝了啤酒就会带来各种后患。就像是在水杯里滴一滴墨水，墨水这种不安因素会渗透其中，让整个事变的复杂起来。」
「因为复杂，就有了规则么？」
「规则也好，原则也好，其本质上都是人类下意识在面对一件事时即刻做出的。但是这的确是解决复杂的一个问题，原则一出，就可以对一件事做出决定，也就可以解决了嘛！」
「这么说的话，坚守原则的不是很正确的么？」
「的确。比如如果安忆同学在意自己床铺的味道的话，自然不会让一个年轻女老师躺在上面吧。」
「那那那那那.......」
安忆的脸蛋迅速升温着，突然想要扑倒在自己的床上，但是看到九条躺在床上的姿势，又不知道怎么下手。
「那是因为，安忆的心里还是有一种缓冲是吧，因为我的这种行为，并不是可以完全遵守原则来解决的事。」
九条像是想到了什么，啤酒也微微低垂，头向着枕头倚了下去。
「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么？在我说小组讨论一个小故事的时候，她一边明确的表示自己不和另外的一个孩子一起讨论，一边不停的说着抱歉。然而在我说出课堂环节之前，估计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里，她还和那个孩子有说有笑的。」
「这算......敏感么？」
「如果只是精神敏感倒还好，其实我觉得，那更像是神经反射。更形象点，就是一个只遵循程式的机器。」
机器么？安忆仔细揣摩着。
神经反射的话，一般是指手指碰到火焰，或者在人身受到损害的时候，会表现出来的那种反射反应吧，如果说是先前刚刚还说笑的那个人，在一秒钟后突然翻脸，估计就算是正常人也接受不了。
甚至可以说是诡异，简直就像是被怪谈附身一样，不，这个学姐估计就是怪谈自身吧。但这也只是作为怪谈小说家的安忆的自我猜测。
「这是一个只知道道歉的小姑娘，至于我都不知她在对什么道歉，有些根本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理由，有时让我觉得她根本就是存心为之。不过这种存心自己也得不到好处。」
「我想最伤心的是，她否定掉的那个对象吧。」
「说起来，我似乎是被她说『对不起』最多次的老师，但是我本来的关注点就不在她身上，只要班上有能给我带来安慰的对象，似乎不做老师都可以呢。」
「啊......」
「后来，在我几乎不在意的情况下，看到了她的博客。就是眼前的这个东西。说起来还有点怀念，以前这上面的东西，都是我让她发表的。」
「诶，是老师做的？」
安忆突然产生了翻找这个博客的想法，但是同时还是听着九条的回忆。
「作为老师，学生变成了这样，我当然不能不管。当时我觉得她心里肯定是藏着东西的，所以就让她心里藏着的东西都放在了那个上面。」
「但是她不是很遵守原则么，老师这样说的话，她就一定会发么？」
「那么就让她遵守另一套原则。」
九条像是完成了什么企图一样，很开心的喝了一口。
「这上面放那些‘超出原则’的东西就可以了，既然需要原则的话，就让原则变为一种原则。至于我利用的，就是博客这种东西不一定要真实的名字吧，所以即使违背原则也不要紧。」
「名字也就是......月么？」
老师，如果这样的话，我应该取什么名字呀。
你不是经常自称自己是月么？
月啊，月......决定了，就叫月吧。月也会很开心的。
月不是你自己么？
不不，这是另一个我，现在的我，不是月。但是她既然没有提到这个，我想开博客的事，月也会答应吧。
她？她又是谁？
她......她是幽灵。
「那时的博客，是最为绚丽的，因为博客上的内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女孩子，但是这太阳一般闪闪发光的网站，却在一年前迎来了她最后一次更新，一个没有名字，没有介绍从一开始就变成一个诅咒的视频，但是我相信，那个女孩子，不会把遵守『原则』的东西放上去。」
「那么，那个视频到底是什么？」
「介于『原则』和『非原则』之间的东西吧，当她意识到这个视频符合『原则』的那一面时。」
世界线变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