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孩子牵手,并没有异样感,倒不如说以前小苏还小的时候,她非要让我带她去玩的时候,都会把我的手牵住,牵的紧紧的。
「所以,你已经逃不掉了。」
伊丽的手很冰冷,不过还是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幼小而稚嫩。不过这种话语,倒是像是要给我降下某种灾难一样。
「大哥哥,想去更深的地方么?」
「更深的地方......是指哪里?」
伊丽微微一笑。
「当然是大哥哥的内心,内心深处,那个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最底层啦。」
说着,眼前花园的火焰突然动了起来。我所说不是火焰被风吹动的感觉,而是火焰自己在跳舞。跳舞的火焰组成了漩涡,而中心正是被火焰磨灭只剩黑灰的光秃秃的泥土地。
此时泥土地的颜色比刚才更深了些,深到了甚至可以说完全变成了黑暗,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的黑暗,像是要把我的灵魂吸引。
我的头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
「伊丽......我看到的,并不是现实吧。」
「大哥哥,你可以把它理解为现实,也可以理解为梦境,也可以理解为......某种记忆吧。」
伊丽含糊不清的回答着,她像是在观察着我迷茫的样子为乐一样。我略有些胆怯,却被伊丽紧紧的抓住了手。
头痛大概是伊丽造成的。这里不是梦境也不是现实,难道说,即便在我清醒的状态下,伊丽也有着入侵我人格的能力么?那么,我就不能相信我现在看到的东西了。
甚至,我可能已经做了什么,但是我并不能看到。
伊丽的笑容像是默认了一样,然后她轻轻的吐露道。
「大哥哥,你的性格里,『乐于助人』占据了一定的份额吧。温柔而老好人,行动力也不差,这是在一些特殊情况的时候,大家会对你产生的印象吧。」
「事到如今,问我别人对我的印象......」
我还是没法否定。因为一些时候,见到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的确是会脑袋一热就冲上前去。
「白雪——现在叫做白芷吧,她很认同你,同时最喜欢你的,大概就是这一点,其实对我来说,这样的『主人翁』性格,感觉上也不差。」
不过我读出她欲抑先扬的语气,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拉紧了我的手。
「.......这样就更加说明了,大哥哥一直也在『害怕着』,不是么?」
不是黑暗在吸引我的灵魂。
而是我的身体,像是光被引力扭转一样,向着黑暗弯曲着。虽然我根本感觉不到关节的运动,甚至双脚还很坚实的踩在地面上,我的视线却已经被花坛里的黑暗几乎完全占据掉了。
心脏猛烈的跳动着,不论是伊丽的话语,还是眼前的黑暗。现在,我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看到的东西都没有任何区别了。
.......不过没有放下伊丽的手。
头痛伴着重心偏移的不愉**同时出现,我抿住了嘴唇,幸好,视线里渐渐出现了能辨认的东西。
「火......」
虽然还是火焰,但是现在意外的有亲切感,我现在还是站在平地上,身体也不再弯曲。右侧,伊丽的手和我的手还是牵着,她放开脚步,拉着我向前走。
这里明显不是花坛,而是一条长长的过道,两侧除了火焰,剩下的东西我甚至无法描述其形状,不是它们的形状太过诡异,而是如果我仔细描述,内心就会产生巨大的畏惧感。
「害怕着,胆怯着,畏惧着,这才是大哥哥的内心深处吧。」
「我在......害怕着.......什么?」
「举个例子好了。」
伊丽还是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对眼前的黑暗,用笑意抵挡着黑暗带来的畏惧。
「贞子说过这样一句话吧,如果流言消失了,大家都认为贞子不存在了,那么像她这样的怪谈,就会完全彻底的消失掉吧,除了以前接触的家伙,大家的记忆里这样的怪谈就没有存在过。」
她又指了指自己。
「如果没有人相信吸血鬼的存在,那么我就从来没有存在过。当然,别质疑我从哪里知道贞子说的这句话,情报有的时候就藏在眼前。」
我捂住太阳穴。
「你读取了我的记忆......」
「只是大哥哥太不设防了而已。」
她轻声叹了一口气。
「......那么,这个例子的意义在哪里?」
「很简单,如果怪谈就从来没有存在过......大哥哥还会不会拿出一百分的勇气去拯救那些女孩子呢?」
「......」
停下了脚步。
我瞪着眼睛直视着眼前的地面。一步都不想移动,甚至可以说,视线都不想移动。
视野的外缘,可以看到伊丽站在我面前。
「毕竟,人们在帮助别人的时候,也会考虑相应的报酬。对我来说,我的报酬就是别人的灾祸,或者别人痛苦的样子。对于一些原本就很热情的老好人,别人的感谢,或者微笑,或者成就感,也可以作为『报酬』。如果阿越哥哥你的报酬也是『助人为乐』类似的成就感,那我就不必从这里作为突破点攻陷你了。」
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但是你的报酬,反而是我意料之外的,可笑的平衡感——你索要的报酬,准确来说都不能愉悦自己,你所想要的,只是让『充满怪谈甚至其他怪诞故事的日常』永远陪伴着你而已。你不希望怪谈突然就消失了吧?」
让怪谈,怪诞的故事,一些超现实的事情,永远陪伴着自己。
重复着充满妖怪的日常。
自己也不是想要更多,也不是对未来充满了欲望,只是不希望这样的日常就此消失。
「你所想要的,就是把现有的『日常』保持下去吧,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