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觉,我早已习惯了学姐的闭门羹。倒不如说白芷学姐如果真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反而是一件很意外的事。
谁能不有点秘密呢,但是当一个人被太多的秘密缠身时,存在也变得缥缈,相比血肉组成的人类,她更像是神秘的幽灵,因为作为人的存在过于稀少,连世界也不了解她,这个世界不能赋予她肉体的存在,所以只有灵魂的她,足尖无法着地。
今天的课堂不像是以前那样犯困,我对于那个被称之为「计算机」病毒的家伙,渐渐能理清轮廓了。接下来的,就是让轮廓变得更鲜明一些,直至内在。
午休铃一响。
「眼镜,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是侦探啊。比如我现在是福尔摩斯,而你是助手,啊,我的朋友,快把我的推理记下来吧。」
「那么我就是华生喽,说起来,华生才是记录者,假如我觉得眼前的大侦探推理太蹩脚,完全没有记录的意义,那我可以完全不去记吧?是么,我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
问荆似乎完全对这个病毒提起兴趣了,把校服大衣的领子理了理,扣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难受的憋红脸装样子,虽然一点侦探的样子都没有。
「蹩脚……还不至于吧,那个,眼镜,我们还是先去调查现场吧…….」
「放弃角色扮演了么?」
「扣子…..扣子太难受了啊!」
似乎衬衫上最上面的扣子,除非是工作状态或者装样子,扣上总是那么难受呢。
去微机房的路并不远,但是不管怎样现在都是吃饭时间,走着和别的同学完全相反的方向。反正一开始已经准备好了午饭,所以步伐也走的慢些。
「眼镜,我今天准备了特殊设备哦。可以轻松的得到更为详细的证词的东西。」
「窃…….**?」
「为什么要露出那么恐惧的感觉啊,你是故意的吧!不是**啦,是手机上有的,一个很方便的内置app。」
问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飞快的在上面划了几下,把界面展示给我。
「录音么?」
「所以你以为是什么啦,眼镜。」
问荆在屏幕上又滑动了几下,叹了一口气,最后像是埋怨什么一样把手机收了回去。
「设置上还没设置好,昨天开始手机状态就怪怪的,算了,之后再说吧。」
微机房周围的办公室里,老师都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吃饭。门没有关严实,那条门缝像是在诱惑人去打开它,但是如果打开了它,又如何向老师说明,老师又会不会把昨天的处理结果告诉我们,这些都是未知数。
问荆的手停在了门缝前,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眼镜,先整理一下言辞吧。」
「要不然给老师们买些奶茶?这个方面考虑也是可以的。」
我也想不出好方法,以学生的能力,没什么突破口。
「是啊……」
问荆也拿不下主意,这些的确是一开始就该思考的事,但是兴致以来,反而忘掉了。
「?」
忽然,一个坚毅而弯着腰的身影出现在微机房旁边。他把手中沾满了各色油漆的梯子摆在阳台边,手中的滚筒沾了些白漆,然后扶着梯子似乎要填涂上层阳台外侧的掉漆。
我想起来了,这位装修工大叔似乎一直都在学校里,在我刚进学校就在,老师们也说很多年辛苦了,似乎一直都在出现在微机房所在的这栋楼。
「问荆,来,帮个忙!」
「呜…….哦哦哦。」
问荆先没反应过来,随后因为我的手势跟了过来。我和问荆分别扶着一半的梯子,刚刚站上梯子的大叔不禁回头。
「你们…….我记得是X班的嘛。怎么,这个时间点不去吃饭么?」
居然记得我们班级,记忆力好……有戏!
「我们已经吃过了。那个,大叔,看你那么危险,就帮你扶着梯子了哦。」
「是啊是啊。」
问荆也应和道。
「这……行吧。让学生帮我这个老大叔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然而大叔似乎毕竟顾及我们,油漆刷的很快,修补工作说来都是小修小补,但是要修的地方多了,还是挺麻烦大叔他们的。
「好了。」
大叔小心翼翼的吧滚筒重新摆在梯子上,自己扶着梯子下来。对着我们笑了笑,随后把挂在梯子上的鸭舌帽戴在灰白相间的头发上,然后还潇洒的把帽檐转了后面。
「无事献殷勤,你们是想让大叔我做些什么事吧?」
大叔大概早就明白我们帮他忙的意义了,不过大叔看上去年纪比我们大几番,心事估计很容易就被他猜到了。
「无事献殷勤……大叔你连这句话都懂啊。」
问荆惊讶道。
「怎么,大叔在这个学校呆了那么多年,这点话还不会说么?说吧,是篮板坏了还是球门坏了,不想让你们老师知道吧?」
「不是这种事啦。」
我摇摇头。看大叔那么和蔼,似乎也没什么顾虑了。
「大叔昨天在这里么?知不知道这个房间,也就是微机房发生过一个事故,计算机病毒……不,就是有好多老师过来检查电脑,然后很多学生被赶了出来……」
「不行不行,电脑这东西我不懂啦。」
果然让大叔误解为电脑的事了,我连忙解释。
「不是计算机的事,就是这里原本是给学生上课,然后现在被锁起来了吧?关于这房间,有听老师们说过什么吗?」
「即使说过……我也不懂啦,而且我昨天不在这里,昨天去新楼刷墙去了。」
「……这样啊。」
拳头,渐渐松开了。
情绪稍微有些低落,除了这位大叔,还有谁会了解这件事么?难道说向白芷学姐询问么?白芷学姐肯定知道一些隐情,但是白芷学姐又像是不希望我知道全貌一样。
「不过,我以前呆在这里的时候,似乎发生过和电脑有关的事故。时间么,现在倒是有些想起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嘛……你们真想知道么?」
大叔粗糙的手掌摸着耳朵,歪着嘴巴。
「那是这个世纪初的事了,对,2000年的元旦发生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