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和半夏的故事讲给了芥子,她一直都在很认真的听着,但是我顾及到半夏的顾虑,没有提到半夏的原名,也没有说我自己是个续写者。但是单纯使用小道具就打败了裂口女,而且还是在被逼到绝境时反杀,芥子自己似乎也总是抱有疑问的样子。
唯独被嘲笑的部分,反而是说我见到了刚刚出浴的半夏心里却没有半点邪念。
「你这种反应太愚蠢啦,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么,处男小哥?」
「就算有感觉也不是你所想的那种感觉!」
虽然被疯狂的嘲笑,但是我还是怼了回去,到最后还是自己的胜利吧……或者说只是精神安慰而已。总之,在面对芥子,在讨论这种话题的时候,我根本赢不了啊。
……但是,没想到在我把整个故事讲完后换来的,那样的一段故事。
也就是,一位自闭症青年和一个人偶,普通而简短的故事。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什么之后?」
「我是说,当你从那家黑店走出来,你有没有回去找?而且之后又发生过什么新故事么?」
我看的出来,芥子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在她谈到青年把她装到箱子里,以这种方式出门时,露出了很欣喜的回味般的笑容,但是再这之后,被卖,到自己面对陌生的城市时,芥子没有露出过悲伤,就像是整个故事以及如同过眼云烟,渺小的只是历史的一粟。
「我根本不知道去别的城市的方法。我虽然经历了很长的时间,但是我从不在意整个世界的格局和发展,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遥远的地方来到东亚,直到我被汽车撞碎之前,这种缥缈的记忆因为总量太大,已经很难回忆起了。」
直到那辆车把芥子撞碎,撞到她接近死亡边缘的时候……是青年救了她,告诉了她「活着」的意义了吧。
「真的没有再去寻找他的行踪么?」
芥子像是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笑着看着我,双手放开,双腿向前直伸着。
「我早就把他忘了啊,那个年轻人到底长什么样子都有些记不清了,或许我就不该贪图享受,也不该期待着什么吧。或许人类就是这样的物种,把我们创造出来的人类正是因为他们做不到什么才会畏惧我们这种存在的,不是么?」
人类畏惧人偶不是他们做不到什么,而是因为人偶本身是会让人引起恐怖谷效应让人不舒服的缘故吧。
但是芥子的话,谈的是另一个方面。
对的,芥子对那位青年,一直都像是在上帝的视角看着青年的变化的。
碰巧得知这位青年是个自闭症患者后,从青年点滴中的变化,感觉到青年的病症在减轻,从回避芥子到把芥子当做活物,从不愿意出门到出门应聘,本该所有的一切都存在着希望的。
本该,但是,突然进入了绝境。
「芥子,我觉得,事实不该是这样。」
「难道你在质疑我的记忆么?」
「并没有,只是最后把你卖到那黑店换钱的那个人,他应该不是陪伴着芥子的大哥哥。」
这个「卖」字,总觉得用的很奇怪的样子……
「是质疑这个啊……」
芥子也一副思考的样子。
「我只是单纯的从自闭症的角度来说。作为一名自闭症患者,他是不会放弃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或者他所习惯的生活的。从他最初的表现也能看的出来,那种夜出怕生人的日常生活。自闭症患者习惯了一些事物后,行为上和感情上都比正常人要来的炽烈,厚重的人偶书,而且是全英语也完全的学了下来,同时因为特别喜欢人偶的原因,看到了被撞的支离破碎的芥子用异于常人的耐心找回了芥子的全身。连夜修补,就像是必须做好的事一刻也不能停下,正常人也难有这一份毅力。
「在感情上,芥子对于他来说也是唯一的朋友,不是么?他一开始可能是把芥子当做了人偶,但是把芥子当做面试官的时候,他已经把芥子当做活着的人看待了,他带着芥子去出门,因为带着芥子会给他安心的感觉,就算是面对招聘的那些人也无所畏惧,因为芥子对他来说是不能放弃的依靠啊。不过……如果真的走投无路,必须把芥子卖掉的话……」
如果假设上不能解决这个疑点,那么就没法怀疑其他人。我重新思考了一下,芥子她从那个箱子里醒来的时候,是不是这个场景遗漏了什么。
「芥子,你有没有见到他给你的信件,或者是别的留言一样的东西?」
「什么信?他为什么要留信给我?」
「如果他真把芥子当做最重要的朋友的话,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一定会给你留言的。」
芥子眯起眼睛,身子向着一侧倾斜,双手在掸落长裙上的灰尘。
「原本以为小哥真的能正经到最后呢,你是说他会给一个不说话,不会动,甚至连是否活着都不知道的人偶的留下信么?简直就像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因为在他的眼中,芥子就是一个会说话,爱笑,会永远陪着他,成为他的精神依赖的存在啊!而他把芥子放在箱子里的所作所为,难道还不孩子气么?况且……芥子喜欢在箱子里陪着他的感觉吧。」
芥子没有停下动作,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不,其实讲完两个故事也花了不少的时间,电影已经播放了快一个半小时了,剩下的大概就是高潮和结局了。
「我们回去吧,芥子,也不能让半夏太担心。」
「不行!唯独这个电影完全不行!」
芥子的恐惧症完全没有消退,反而经过我这么一提,全身又颤抖起来,讲故事缓解的紧张感完全徒劳了。
「……那个,现在播了多少了?」
「小票你还拿着吧,自己算下时间就好了。」
还是对半夏有些顾虑吧,芥子还是很忸怩的问了起来。我把手机举到她脸前。突然,芥子的眼睛圆瞪着,像是看到了什么比这个恐怖片更恐怖的事,脸色仿佛制作人偶时**涂多了一样,一片惨白。
「我我我,先走了!」
「出了什么事么?」
「是私事!」
连回话都变了异常简洁,穿着那么厚重的衣服飞奔起来的芥子,此时却快的像是100米跑的运动员一样,我还没有能道别,她已经快步走下了扶梯。
我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界面,难道说是她把什么时间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