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什么事么？」
「小哥，你不会忘了今天最最最重要的事吧？」
仿佛看到芥子一脸严肃的表情，蹙着眉摇晃着手指，还在向着自己逼近的样子。
「半夏的生日当然不会忘记的啦！」
「这就好。」
得到肯定答复后，芥子的声音似乎很满足，而且「哼哼」的，似乎非常的激动而兴奋。
「已经下班了哦，今天向老板请了假，听说是过生日就轻松的答应了。不过其实只要是说明好，老板也不会为难什么……」
「那位老板……」
和蔼而唠叨的老爷爷——老板那不是为难，只是单纯的担忧而已。
「所以……我现在在忙着……挂装饰物。一定要把整个家都装饰起来。为什么这个横幅……那么的长啊，灯上的装饰……最好别挡住光啊。还有这些铃铛还真有点重啊，而且要挂到那么高的地方，真是……麻烦……」
芥子听起来似乎已经在着手布置装饰了，但是上气不接下气，下一秒钟就要倒下似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难以想象芥子到底是多么辛苦的踩着椅子，把装饰黏在墙上那些东西的重量估计比芥子的体重还重吧。
但是看起来，她真的很重视这个生日派对。
「……这种情况下，就该找个高个子的男生来帮忙。」
「等我回去帮忙也是可以的啊。」
「我开玩笑的。」
芥子用笑声回应我。
「你啊，记得放学好好把半夏护送回家就行，这就是你唯一的任务。对了，不是你的家，是我家哦。」
「不会弄混淆的，放心吧！」
而且真的需要护送半夏回家么，类似的话总觉得吐槽了无数遍了。
「对了……芥子，上次提到的蛋糕怎么样了？」
那一头的芥子似乎终于忙好了某处的装饰，停下来松了一口气。电话的声音也有了些许杂音。
「蛋糕……」
「我上次向你提了，而且地址也交给你了，就是附近一家面包店，只要芥子觉得喜欢的口味就行，我觉得半夏她可能喜欢抹茶，具体还是你自己来定。」
「……」
我似乎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
不是说蛋糕，是的，蛋糕我也的确遗忘了，但是我忘记的是更严重的部分。
芥子是不吃饭的。
这种问题问个成年人估计都知道人偶是不用进食的吧，虽然说怪谈本来也不需要靠进食存活，但是有的就是喜欢美食，半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是有的怪谈，似乎从构造上就没法进食，不成型的怪谈是，人偶当然也是。
所以，芥子对于食物……似乎并没有概念。而芥子也提过，自己家的厨房其实只有半夏进去过。正是因为芥子在咖啡店工作，作为端菜的服务员，送上各种点心蛋糕，赞叹过店长咖啡多好喝，在充满食物的空间里工作，才会让我产生误解。
其实芥子，没喝过店长的咖啡，也不能喝咖啡，这些对于美食的评价，完全是看顾客的态度在心里给出的总结吧。
「那个，抱歉，只要是芥子看上去颜色好看的就可以……」
「没事的。」
芥子明白我突然道歉的原因吧，似乎是习惯了一般很悠然的安慰我。
「人类都会把我误以为是人类，我有时也忘了自己是个人偶。而且我也算清楚半夏喜欢的口味。只是小哥的口味……算了，随便应付完事了。」
「也别那么随便呀！」
「但是，你提到蛋糕，我还是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芥子的声音又变得沉重起来。可以感觉到电话一侧的肃穆感，风停了，原本转着圈的枫叶也被砖石卡住，枯树硬朗的矗立着，周围的环境变得寂静。
「……虽然如此，我还是忘了定蛋糕。」
果然还是忘了定么，为什么要说果然。
人偶是不会冒冷汗的，但是却有一丝寒气从听筒里钻了出来，芥子的声音变得颤抖，随后很长时间说不出第二句话，她的意识已经在恐惧中冻结了吧。
然后听到了似乎很重的东西落在地砖上的声音。
「小小……小哥！拖住半夏，一定要拖住半夏！我现在就去买蛋糕！！就是那家面包店吧，我想想……似乎靠的很近，我现在去再回来布置肯定赶得上！」
「但是面包店似乎现做的大尺寸的蛋糕要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算一下时间的话，能等！而且也不需要大尺寸的蛋糕，普通尺寸也够了吧！」
「而且生日蛋糕有定制的材料不一定有货，而且如果已经有人定了，人手不够的话……」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总之小哥你只要拖住半夏，把她带到哪里都可以！只要等我把蛋糕带回来，等我给你消息，你就装作没事人一样把半夏带回来！」
像没事一样……不能准时回家，普通人也会觉得不正常吧。
「知道了。」
「OK！等我消息！」
然后，就被一瞬间挂断了。
风把枯树叶再次环绕起来，叶片就这样被带走了，说是自在的旅途，还是说完全只是被束缚着向着不完美的方向发展呢。
「真是风一样的啊。」
不过说来，为什么仅仅一份蛋糕就在芥子心里有那么大的分量。大概是因为芥子觉得，这才是自己不曾经历过的「拥有着的现在」吧。
……
「回家吧！」
半夏对着我露出笑脸。
「嗯嗯。」
我机械的点着头。和半夏并排走着，半夏的步伐一如往常般轻快。平时那么在意周围人目光，现在却无暇关顾。
现在是下午放学时。
芥子依旧杳无音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