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完)

作者:一只柚子 更新时间:2019/12/7 23:19:47 字数:2632

「最后,作为失去她的代价,我的病痊愈了。」

此时的店长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眼泪陷入深深的皱纹中,他掏出了手帕,轻轻拭去泪水。失去了作为店长的庄重和矜持,他哭的像个普通人一样。

完全看不到那个自闭的年轻人的影子了。此时的店长已经是能够亲切的微笑,大声的诉说自己的见解,同时能宣泄过去的痛苦的人。

「但是我宁愿不想失去她,或者说失去她才是一种命运呢。这种感觉就像是初恋一样,不过相比现在的年轻人,当时的我又傻又愚钝吧。」

「初恋么……」

我不禁低下头。对于那个人偶来说,对于人类的感情,似乎也是源自于这位青年人…..不,这位老人身上。

「我觉得她并不是人偶,世上并没有那么完美的人偶,更不会出现在我身边,她一定是天使吧。」

「她……」

那个人偶女孩,真的是人偶么,同样的问题,我也无法解答,她有着人偶的一面,但是也有着不属于人偶的一面,而不属于人偶的一面,与人类别无二致,甚至有些特立独行。

「人偶,其实就是人类所期待的另一个自己哦,就像是那些创造了人类的神话传说一样。人类的创造者们是孤独的,但是人类也是孤独的。所以人类创造了人偶,就像是创造人类的过程一般。虽然有时人类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创造了这种存在。」

半夏双手捧着咖啡,娓娓道。

「半夏……这种话。」

我知道半夏只是在解释人偶,但是这一席话对于普通的人来说完全是胡言乱语吧。而且半夏完全不知情吧。

突然从上方传来一声悠远的叹息。

「人类的确是孤独的呀,总觉得自己的人生缺了一半,即使治好了病,直到现在,我还是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她是完成任务回到了天堂,还是被收藏的人好好的照顾着,或者得到了。不得不说,人老了,很多不相信的东西,反而变得相信了。」

这位老人的表情又变得痛苦起来,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滑过。

「你们知道么,我最近仿佛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好像看到她变成了一个人类,活成了人类的样子,她能够开口说话,能够微笑,离开了我之后,她拥有了自己的未来——但是这也只是幻想了吧。」

是么。

我抬起头,下意识的向着咖啡厅的门口看去,今天的西风有些大,外面的小棚子疯狂的摇晃着,伞柄则仿佛要折断一样。

我又不禁看了看那个关上的员工房间,和一旁柜台上的咖啡机,当我想循着记忆观察下去的时候,半夏很甜的笑了。

「但是,店长,现在你还有芥子呀。」

店长的动作停滞了数秒,随后也因为半夏笑了起来,但是这笑声爽朗,仿佛将一切痛苦的重担都扔下一样。

「对啊,我还有芥子。那个小姑娘虽然总是照顾不好自己,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孩子。虽然总是会记得她,可能是她优秀的一面和不好的一面都让人太印象深刻了吧。虽然,还真不容易忘掉啊。」

提到芥子的店长,露出了最为幸福的表情。

……

……

现在是11月xx日的夜晚。

我是半夏,今天本来想尝试一下人类中传说的数绵羊睡眠法,但是失败了。可能是羊肉实在太好吃了。

至于到现在半夜两点还兴奋到睡不着的缘故,大概是因为一份……我自己都忘了的生日派对吧。

虽然对于我的出生还是有所厌恶,但是我已经答应高中生抛弃过往了,所以,我欣然的接受了这次生日会。对我来说,仅仅只有蛋糕就足够了,但是芥子居然布置了整个房间,彩带一直装饰到我的房间,真的太辛苦她了。

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我参观整个客厅,高中生的礼物已经塞到了我手里,而芥子的礼物也直接堆在了上面。怪不得高中生今天一整天总是话里藏话的样子,不过高中生,我可是很讨厌支支吾吾的人哦,虽然这份礼物我是很喜欢的啦。

芥子送的是红色的围巾,虽然表示我完全可以「塑造」我想要的围巾,但是在芥子的说明下,围巾似乎有着不一般的含义,我也只好收下了。

高中生给我的是之前在咖啡厅试穿过的洛丽塔长裙,听说是他去网店买的同款,就在我连忙道谢的时候,高中生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一个发带,发带上的装饰是黑色的棋子,棋子上面镶着一个白色骷髅头,正是我在咖啡厅里有些嘴馋……不,眼馋的那个款式。

「但是这个是发带哦,不是巧克力的,不要尝试去吃。」

高中生这一席话真的太把人当小孩子,我明明根本就没有那个想法。

把长裙和发带抱在胸口,不知为何脸颊升温暂时没法思考,还是说这是某种我不甚理解的人类般的烦恼,吃蛋糕那会儿头脑都有些晕晕的,大概是我这几十年来精神状态最不好的时候把。

芥子看到高中生准备好的礼物后,连忙催着我去自己的房间换一下。这种事很羞耻的啦,而且第二次也不会那么快适应的,不过把衣服换好穿出去的时候,高中生看了一眼,就突然抬头仰望天花板,一看从鼻子流下两行血……果然还是不该穿呀。

下面就是吃蛋糕了。大概是蛋糕太大了,而且算是重奶油的类型,我也没办法吃掉一半。好像是芥子负责准备的,但是这个奶油也太多了,可能芥子也不知道怎么选吧,甚至蜡烛是那种仿佛从烛台上拔下来的款式。高中生吃了一块就腻了,剩下的只好放冰箱了。

后来我打算泡咖啡,高中生表示只要不是卡布奇诺就好,看来那个蛋糕真的有些问题吧。

于是现在。

派对结束后,我一个人躺在自己的床上。

今天真的很开心,我还是毫无睡意。不过,为什么怪谈还需要睡眠呢,可能是我扮演人类习惯了吧,无所谓了,是不是应该试一下别的数数方式。

不过,今天回家的路上,高中生很疑惑的看着我,那个时候我还为高中生隐瞒着什么事情略带愤怒。

「半夏,你难道知道芥子的事么?」

「你是说芥子的过去么?我当然知道啦。」

虽然还有很多与芥子有关的事不是太明白,但是我还真不是太在意。

「店长就是芥子过去遇到的那个年轻人吧,这一层关系倒是今天才知道。因为我对时间的概念也不是很强,所以忘了这层可能性了。」

「但是半夏,店长不知道芥子的身份,芥子也不知道当年遗弃她的真相吧?」

「……店长知道的哦。其实是芥子的反应稍微慢了点。」

「怎么可能?!」

虽然仅仅只是直觉。但是我能感觉到店长也早已猜到了芥子就是那个人偶。

那次我被芥子推进换衣间换衣服的时候,我曾经见过更衣室的布置,每个人换衣服的地方都有标号,唯独芥子的更衣处放在了最内侧。最内侧恰好又有唯独的一块白布遮盖住。这一定是店长的安排。

店长所相信的那些,根本就是因为他知道了芥子的真实身份吧。

「不过……我倒是觉得,芥子其实也知道店长是谁了。」

「为什么呢?」

高中生像是在平息心情似的,长长的吐气。

「不然的话,她不会那么心安理得的向我讲述『不要等到失去』的真理。对于芥子来说,店长也是不可替代的唯一。为半夏付出那么多的她,也不会那么不知珍惜的。」

「什么事?」

「这个……现在还不能对半夏说啦!总之先回家!」

高中生哈哈大笑着,让我完全没法问个清楚。

越过小巷子,来到楼道口,轻快的爬上楼,我和高中生一起敲门。

「芥子这是不在家么?」

幸好还有备用钥匙,我打开了门,等待我的是四面八方袭来的礼花,以及来自某位人偶小姐的。

「欢迎来到芥子的梦之派对,生日快乐,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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