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报纸读了起来。
「每次犯案都像是随意杀人。不在乎杀人现场在闹市区还是在小巷子,也不在乎目击者的多少。这种随意杀人很容易造成恐慌,而且甚至没有时间地点的局限,这种行为…….就像是要抹去时间和地点上的区别一样。」
「很多的目击者,但是却目击到一部分外貌,外貌的问题暂且不提,但是,似乎在刻意的制造目击者一样,也就是想让大家都能注意到这件事。」
我指了指这破败的地板。
「但是,如果想要杀了我,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地方呢,第一个矛盾就诞生了,没有选择在大街上杀掉我,而我完全也没法反抗的,而是选择这里,没有目击者的地方。」
就像是,想要暗地里杀掉我,而不让我说出任何遗言一样。
「寻找我可能被杀的动机,完全也只是昨晚不小心看到了她,为什么因为这样的理由,我就必须在这个地方惨死呢。」
「……这么说来,高中生反而是目击者,是能够把这一切讲给警察的目击者。」
「如果这样,杀掉我的理由,不是更不合理了么?」
半夏鼓起嘴巴,似乎完全无法思考的样子,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其实弄懂其中隐藏的信息,首先把『她为什么随机杀人』这一层动机弄懂就明白了。我刚才说过,她犯案更像是想营造『无论时间地点,仿佛是任何可能的地方』和『有足够的人目击到这件事』,这两个条件。这个目的是为了什么?」
「是……怪谈!」
是的。
人是会说话的,人是会把自己的经历讲给其他人的。这一切就造成了都市传说传播的原因,而这群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第一位的传播者。因为时间和地点上变得不确定,在谣言中这些时空因素也被添油加醋,随意杀人,受害人本身不重要,同样给与了撰写的空间,而随着故事越传越广,最后就会变成大家耳熟能详的一些怪谈故事。
这就是她的动机。
「她想要传播怪谈,而这正是她随意杀人的目的,只有这样才能变成谣言。虽然造成了轰动全城的凶杀案,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无情。」
「但是她想传播的那个怪谈……」
半夏察觉到了。完全恢复好的右臂环住了镰刀,一副很苦闷的样子。
「是血腥玛丽的怪谈。」
我顿了顿。
「现在,还是让我揭露一下,来自外貌的疑团吧。的确这个方面,是我完全思考错了。」
少女,单马尾,琥珀色的眼睛,镰刀,影子,的确,如果是认识半夏的人,会完全把她当做半夏。但是反过来说,不知道半夏的人,觉得那只是一个人的外貌特征而已。
她的目的,是让目击者只是记住一部分的特征。
「但是,如果变成别人的样子,却只是强化一部分特征呢?也像是门口的鲜血一样,也只是一种心理暗示而已。」
比如,只让目击者看到背面,而带着蝴蝶结的马尾辫会变得瞩目。
在刻意的地方表露出体型,让人觉得和受害者比较,只是一位少女。
比如,只是在黑暗中露出琥珀色的眼睛,让人们去记住这一双眼睛。
或者,在小巷子里杀人,只是露出路灯下的影子。
「高中生,如果她换成我的脸,不是更加容易把一切嫁祸给我么?为什么那么麻烦对目击证人进行心理暗示呢?」
「她本来也不是想嫁祸于你,对于她来说,也只是完成这一份任务,在这个城市重新引发血腥玛丽的怪谈。我想,这也是她完全不是你的原因之一。她不是非要让大家只是记住一部分特征达成什么目的,而是——她只能变化出那一部分特征。」
因为那是一副纯黑色的脸,不要说表情,连五官都没有,所以这完全只是我的猜测,她不能完全变成半夏。
突然那张黑色的脸上,似乎真的有的表情一样,浮现出了像是幼儿卡通片里简答的五官,然后渐渐从画变成了现实里人类的样子。琥珀色的眼睛睁开来,但是眼角和眉毛的形状都和半夏相差太远。
而这双琥珀色的瞳孔又消失掉了,变成了黑色,甚至眼白也变成了黑色。但是接下来,眼睛也消失掉了,就像是一波涨潮后又落潮,消失在了名为脸的海面上。
「果然,是完全的冒牌货呢。这世上没有第二个我。」
半夏突然很欣慰的笑了。大概,已经完全不去怀疑自己了。
「看起来,我的猜测还是不错的。」
「什么猜测。」
我重新回到了关于「杀死我」这个动机的思考上。
「为什么我作为目击证人,却想要杀死我呢?想想她一开始杀人的动机就好了。我说过的,她也不希望这个危楼变成怪谈的一部分,所以即使有人看到她进出这里,也会因为这里完全不是凶杀现场而不去传播这一份怪谈。她希望怪谈通过目击人之口传出去,但是现在的情况,更像是不希望我传播任何谣言。」
「高中生,你难道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你不是说,你只是看到了一个脸……等,等一下!」
我想,作为自己的她,应该知道哪里不对。
「我的脸,可没有铅灰色的特征啊!虽然一直不在意,但是我的脸还算是正常女生的肤色吧。」
这反而放半夏突然有些惊慌起来,摸着自己的脸,都把血迹蹭上去了。我无奈的苦笑着。
「是啊。半夏的脸可没有『铅灰色』这一特征,如果我把这个谣言传播出去,那故事可能就偏移了,最终只没法组成半夏的形象的。」
「不过,我的形象一定很重要么?没有我的特征,无法组成血腥玛丽的传言么?」
「这方面我不是很清楚,但是,组成谣言,看起来是一种非常严谨的事,而且还是在血腥玛丽已经存在的时候,按照那个八音盒的故事流传下来,组成那个谣言的后续。」
要延续一个怪谈,不能产生错误,不过,如果不是为了造假,也不用那么面面俱到就是了。
所以她一定要杀了我。我是一个错误的传播者,有害而无益。无论如何,如果让这里变成杀人现场,那只是会塑造一个「没有目击证人的连环杀人案的一环」,而这一点本身也不奇怪,倒是随意杀人的时候一定要目击者才更奇怪吧。
想通了这些,我找来了半夏,在问荆的嘱咐后来到了危楼,虽然中途稍微被欺骗了一下,但是还是躲过了袭击,在半夏的帮助下打倒了她。
然后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