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此的姽婳幽静,悄然间星辰帷幕已然降下。如瀑布般的星河垂落,淌过心间。
月,如此的萧逸优雅,蓦然时清辉月华便已洒落。似氤氲般的寒烟弥散,笼罩目光。
一位女子赤着一双玉足,信步踏在水面上。每一步踏出,脚下都有莲花生成,并且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女子美撼凡尘,眉黛如纤纤之柳叶,美眸似皎皎之明月。瑶鼻晶莹,可赛琼玉佳璧;丹唇红艳,更胜曼珠沙华。玉颈修长如蝤蛴,素手无骨似柔荑。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她的容颜无可挑剔,加之又精心打扮,更加完美无瑕,般般入画。
她缓缓走进湖水中央的亭子,坐在亭子居中的长椅上。
意念一动,除她坐的长椅之外,亭子中其它椅子瞬间化为齑粉,一阵清风吹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后,一切陷入寂静,女子仰望天穹,保持这个姿势半刻钟,直到一声呼唤打破沉寂。
“云姑娘,久等了!”明亮、清脆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女子耳中。
女子转过头,恰好与他对视。在她的视野当中,男子的步伐沉稳而又矫健,明明已经一步横跨数十米,她却依旧感觉太慢。男子手负身后,嘴角上扬,自信却又不失礼节,潇洒而又不放浪。
在她的眼里,那里是太阳沉浮的地方,那里是昼夜交替的地方,那里是季节变换的地方,好像世间一切都在围绕着他,连她的心情也会因为他而发生改变。
女子呆了数秒,才突然醒悟,露出恬静的微笑。
“云曦还以为南寻要爽约呢。”云曦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朱唇微翘道。
“怎么会!身为东道主,哪敢食言而肥?”南寻保持微笑。
“可你不像是东道主,倒是我……”云曦拢了拢秀发,意有所指。
“实在对不起,还请云曦姑娘恕罪,小生自会有所补偿。”南寻道。
“什么补偿?”云曦好奇道。
“一会儿便知道了。”南寻眨眼。
南寻走至亭中,发现亭内只有一个座椅,只好在云曦身旁坐下。
云曦一声不吭,抑制住心中的悸动,保持着端庄娴静的样子,笑道:“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是啊,一别就是三个月。未见到你,心中越是落寞。”南寻仰望明月,露出可以令无数女子痴狂的侧脸,缓缓念道,
“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我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白居易改)
云曦听得出神了,那双美眸渐渐迷离,檀口微张,心中想道:“南寻,南寻,你,这是对我表白了吗?我应该怎么说才能把我完美的一面展示给他?不能直接接受,这样会显得自己不够端庄清冷圣洁;但要是拒绝了哪里在找机会和南寻在一起呢!!!”
堂堂月神,如今竟然思绪混乱,难以抉择。
南寻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宝匣,打开匣子,顿时四周清香四溢。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实躺在匣子中央。
云曦一愣,惊讶道:“仙凤丹雀果——你从哪里摘的?”
南寻淡然道:“从天洲东南方的一个小岛上摘的。”
云曦脸上一变,凤目中的蓝紫色大盛,一眼便看穿了南寻胸口上的伤口。
云曦呆愣住了,一滴晶莹如宝石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仙凤丹雀果,生长在仙凤丹雀神树之上。此树千年得一果,果实无比珍贵,药效更是奇妙。但想要摘下果实非常难,要经过断指之疼、扎心之痛、磨骨之艰、炼魂之苦,方能取得。
“笨蛋,我是骗你的!我其实没有怪病,当时只是想要骗一骗你,没想到你这个笨蛋真的找到了那棵树……”云曦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拳头攥得死死的。
忽然,一双纤长而温暖的手捧起了她的玉颜,亲吻在她的脸上。
“别哭了,你的眼泪太珍贵,每落一滴对我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南寻低吟道。
云曦张开玉臂抱住了面前的男子,哭泣声渐渐停止。
“我骗你,你不怪我?”云曦喃喃道。
“怪你做甚?君子量不极,胸吞百川流。何况我也骗过你。”南寻道。
“我,我心如你……我爱你。”云曦俏脸粉霞密布,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心中小鹿乱撞。
“嗯。”
“这果实就是你的补偿?”云曦道。
“是的。”南寻道。
“好吧,我收下了。但你害我苦哭了,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云曦轻轻捶打南寻的胸口道。
“那你想我怎么偿还。”南寻宠溺地抚顺云曦的长发道。
“爱我一辈子。”云曦脸上又不自禁地泛起红晕。
就在这时,云曦突然收到从星朗峰传来的神音消息,这道信息传入她的意识:“邪族有神级强者杀来,神殿中无人是其敌手,还请月神出手,击杀邪族神级强者。”
顷刻,乌云将明净如水的夜空遮蔽,雷电划破夜空,轰然大作。这是天气因为月神的心情而变化。
云曦艰难地松开箍在南寻脖子上的双臂,在南寻的嘴上重重吻上去,然后飘然飞起。
最后传来一道声音:“南寻,我很快就会回来。不必疑惑,到时候我会将我的所有都告诉你。”
目送云曦的身影消失,南寻收起惊诧的表情,低声自语:“果然不是普通人,还好那天没有轻举妄动,不然还真可能栽在那里。”
南寻站起身,缓缓地走出了湖中央亭子。
“啪。”
一声响指,周围的木桥、亭子、湖泊倏然消失,重新变为树林,不留任何痕迹。强大如月神,也未曾发现自己始终身处南寻的幻境之中。
南寻手背在身后,悠然向前走,脑中不禁回想起三个月前刚刚穿越来的自己……
白琳镇,一个饭馆内,
“哼!哪里来的小乞丐!”一个女子对着南寻骂道。
这个女子长相一般,性格却是不一般。
南寻怒到了极点,却不敢发作。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是这个地方的地头蛇——黑虎帮帮主的女儿。
“赶紧走开,我可不想和你这种肮脏的家伙同桌吃饭。”女人嚣张跋扈道。
南寻此时穿着破烂,本是英俊的脸早已是黑黢黢的看不清面容。
南寻眼神冷冽,端起桌上的碗将面汤一饮而尽,转身便走。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南寻这样想。
然而,他冷冽的目光被女人注意到了,而且显然不想放过他。
“你瞪什么瞪!你们两个,给我上去打!”女人今天的火气异常大,让周围的人都很诧异,但都没有上去阻止。
谁也不想为一个乞丐平白无故惹上一个大麻烦。
就这样,南寻挨了数脚,狼狈地逃出饭馆。
南寻把那个女人深深地记在脑子里。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南寻心中恶狠狠地咒骂。
饭馆处于白琳镇的边缘地带,冒险家们喜欢在做完委托后将这里作为中转站,歇息小憩一会儿。虽然比不上镇子里的豪华酒店,但相比于要与蛇虫为伴的野外,这里显然更令人安心一些。
南寻已经穿越过来三四天了,他从一开始对周围陌生环境的慌乱不安,到对穿越的惊喜,再到对自己没有特殊能力、在这个世界只能任人宰割的现实的挫败无力。
如今,他甚至无法像流浪汉一样在镇子街头找到一个落脚点,因为就算是那里休息也需要受到乞丐帮的首肯。
南寻在那个饭馆吃饭是因为一天前一位善良的小姑娘在自己母亲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把自己的零花钱偷偷地给了他。让他得以在濒临死亡的绝境中缓口气。当然,也仅此而已。
夜里,南寻在近郊找到了一个洞穴,这个洞穴比自己前两天找到要大得多,也没有兽类留下的痕迹,看上去是个难得的shelter。
在南寻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一声咆哮突然响彻山谷。
这一声吼叫,将南寻从更阑的梦乡中惊醒。
南寻下意识站起往洞外跑,想要看个究竟。
刚出洞口,南寻就愣住了,在崇山峻岭之间,一个庞大的身影从一个山头上腾飞而起,那硕大的翅膀,仿佛是笼罩天地的夜幕!
南寻两条腿都在发抖,腿部肌肉痉挛,瞬间瘫倒在地上。
那是生命层面上的压制,如同神灵对众生的俯视,任何敢予以对视的生物都将化为灰烬。
一时间,群山万壑之中此起彼伏的兽吼声带着恐惧与卑微传向远方。
白琳镇的人也都在子夜中惊醒,但氤氲的雾气不仅将夜与清晨隔断,也让这些普通人与真理绝缘。
“什么声音?”
“又是哪只巨兽在发疯?”
“别管它,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照样什么事都没有吗?”
“就是,睡觉睡觉。”
就这样,普通人再次回到自己的卧室,进行着未完结的梦境。
然而,远在近郊的南寻已经浑身无力,那种发自灵魂的恐惧刺激着他的神经系统,甚至引起了高级中枢对躯体支配的的短暂性失效。
而就在这时,一头浑身黑毛的奇怪生物从树丛中冲出,刚好看见瘫坐在地上的南寻。只见它的巨嘴张开,露出上下各三排的利齿,向着南寻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