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伊顿的苹果

作者:北田共震KB 更新时间:2021/9/21 17:46:22 字数:3991

意大利王国,罗马。

罗马城被毁灭后,原本被封存在下层城市的废能倾泻而出,几乎在十分钟内就污染了罗马城外方圆数百里的土地与海域,“行尸”也是倾巢而出,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将意大利中部变成一片死域,污染甚至蔓延到了亚平宁山脉,几乎将整个意大利从中部阻断开来,分成了南北两个部分。

幸存下来的罗马士兵疯了一般的四处逃窜,即使是最没有秩序的野兽群落都要比他们有组织,但这却是一个必然的事件——没有人想要死于废能污染,即使是梵蒂冈的神父们。

在罗马城彻底陷落之后,欧洲NO.4,【常胜将军】拉斐尔被欧洲NO.2,【天使之尘】格里高利三世带到了梵蒂冈,并且开启了神圣护盾,阻挡住了废能的污染。

“我们必须去到翡冷翠,教皇阁下。”拉斐尔说道,“贝尼托·安德烈亚王子还在等着我们,意大利也需要一个新的国王。”

“恕我直言,拉斐尔先生。”格里高利三世说道,“先不提我们要如何度过这一片废能污染区,即使我们走过去了,见到了那位安德烈亚王子,你又如何能保证他就一定是一位‘可用的人才’呢?据我所知,这位王子就是因为性格傲慢乖张才被发配到翡冷翠的。”

“无所谓的,教皇阁下,这一切都无所谓的。”拉斐尔说道,“我们不需要他能够真的治国,他只要当好一个吉祥物就可以了。我们所需要的,不过是他的血脉,他的财富,已经他的姓氏。”拉斐尔顿了顿,说道:“继承王位需要具有合法性,我们必须走这个流程。”

格里高利三世挑了挑眉,说道:“那么……如果他不服从你们的管教,你又要如何呢?”

“他会的。”拉斐尔说道,“这种傲慢乖张之人,其实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好控制……只要捧杀他就好了。”

格里高利三世似乎有些惊讶,他说道:“没想到啊,拉斐尔将军,你居然也会对权力产生兴趣吗?”

拉斐尔摇了摇头,说道:“我对权力不感兴趣,我只是想要一个和平稳定的意大利罢了。”

格里高利三世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随后说道:“有时,维持稳定并不一定要王室成员的,拉斐尔将军。”

拉斐尔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什么意思?”

格里高利三世依旧是那一副奇怪的表情,他接着说道:“你觉得,一个人在社会上的地位高低,取决于什么?”

“毫无疑问,是他的能力。”拉斐尔回答道。

“不,这只是他能否守住他地位的一个因素罢了。”格里高利三世说道,“真正能够决定他社会地位的,无疑只有三样东西:权力,暴力和财富……而能力?恕我直言,这也许还不如运气好用。”

拉斐尔眉头紧锁,说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论权力,你是意大利的首席将领,论暴力,欧洲第四的头衔能够让你无往不利,虽然财富上有一点欠缺,但我想,这在未来或许不是问题。”

拉斐尔的脸色逐渐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的盯着格里高利三世,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稍微努力一下,然后……登上那个位置。”

拉斐尔攥紧了拳头,他突然看向了墙壁上贴着的壁画——那是教皇圣伯多禄一世的画像,他曾经实际统治罗马长达一百五十余年。

“我大概知道你们的目的了。”拉斐尔说道。

“那么,你的选择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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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城上层的郊区,杀手杰斐逊·厄尼利浑身裹满了秽物,在一处石头下面挖了一个坑,将自己藏了进去,又使用几块破布将自己伪装起来,以此来躲避行尸的攻击。

他已经超过八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了,他不断的躲避着行尸的追杀,硬生生从下层城市中心一路逃到了上层的郊区,来到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躲避了起来。

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即使是三天多没有合眼,他却依旧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疲惫感,精神依旧十分亢奋。

起初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精神过于紧绷导致的,但后来他才发现,不仅是精神,就算是肉体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疲惫,这显然不是一个长期停止高强度锻炼的人应当遇到的情况。

在泥土与破布的缝隙之中,一双眼睛正在观察着外面,当他确定不再有行尸游荡之后,他便从坑里爬了出来。

他想要休息一下,但他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连休息的必要都没有,这种体力充沛,活力四射的感觉虽然令人愉悦,但却让杰斐逊·厄尼利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他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突然,就仿佛漆黑的房间突然被人点亮了灯一般,他灵光一闪,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胸口的衣服当中,掏出了一个金色的苹果。

苹果已经被压坏了,这似乎是他之前逃跑时留下了的杰作,苹果流出来金黄色的汁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扒开自己胸口的衣服,虽然胸口上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但他依旧相信,是苹果流出来的汁水流到了他的胸口,才让他能够保持活力。

“所以,这会是你干的吗?”杰斐逊·厄尼利自言自语道,但他很快就没有办法思考这个问题了。

金黄色的汁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即使杰斐逊并没有感受到饥饿,这股在污秽之地传来的香气依旧是令他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沫,他几乎快失去了意识,等他清醒过来后,苹果已经被送到了他的嘴边。

他慌乱的将苹果拿开,却一不小心将它扔到了地上,几乎是在一瞬间,巨大的饥饿感,困倦感与疲乏感便如同钻洞的泥鳅一般钻进了他的身体,一瞬间,他脑袋一晕,摔倒在了地上。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废能侵入了他的身体,巨大的痛楚几乎快要摧毁他的意志,他仅剩的求生欲驱使着他将手伸向了苹果,将其死死抱在怀中。

许久过后,他倚靠在了那块石头上,手里还拿着那颗苹果,两眼望天,双目无神。

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一个吸毒成瘾的母亲和一个赌鬼父亲,这给了他一个一生难以治愈的童年。后来他接触到了暗网,成为了一名杀手,却因为暗杀王子失败而被流放,那一年他才二十岁。

他在地狱般的下层城市生存了多久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从某一个时刻起,他便停止了,或是说忘记了计时,他每天过着相同的,枯燥的生活,没有精神生活,只为了活着而活着。

他开始端详起他手中已经烂掉的苹果,它依旧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却已经失去了开始晶莹剔透的外表——它开始腐烂了。

“我应该活着吗?”杰斐逊·厄尼利想到。

可悲的童年,可叹的半生,他真的还有必要活下去吗?

基因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在“人”这种生物的身体里刻下了各种奇怪的,人们无法理解的奇妙信息,比如说“求生欲”。人们都有求生欲,但却很少有人会去思考,基因为什么会把求生欲这种东西刻进我们的身体。

这个问题,杰斐逊曾经在中学时期给出了答案:

“最初的生命或许一部分没有求生欲,但这些没有求生欲的生命都死了,所以他们无法流传下来,剩下的生命就是有求生欲的了。”

如今,他也陷入了这样的难题当中:究竟是遵循基因,还是顺从本心。

他不想活了。

他看着手中开始腐烂的金苹果,开启了一个赌局。

他将金苹果,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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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终还是吃了。”长安城,步行街,不存在于世的小巷当中,夜璃对她身边的老板说道。

“是啊……奥丁的计划又有一环成功了。”施羽回答道。

“所以我们依旧放任不管吗?”夜璃问道。

“不必。”施羽说道,随后他抿了一口杯子里已经冷掉的咖啡,说道:“你觉得‘神’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群拥有强大力量,却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失礼且傲慢的可怜虫罢了。”夜璃说道。

施羽摇了摇头,说道:“确实是可怜虫,但却不应该这样形容。”

“请赐教。”

“人类亲手创造了祂们,又亲手埋葬了祂们。”施羽将咖啡一饮而尽,说道,“这才是他们的可怜之处。”

夜璃眉头一挑,说道:“所以?”

“奥丁想要干什么,我从不在乎,但我也大概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

“干什么?”

“再现神话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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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王国的污染地带中,一道金光突然直冲云霄,驱散开了土地上的废能,那些行尸也是顷刻间灰飞烟灭。

亚平宁山脉上,弗拉基米尔和他的伙伴们正观摩着这一“神迹”,他看向身后的艾力克斯·安德鲁森(040号,【神父】),问道:“梵蒂冈的手笔?”

“不是,圣光能量不应该是这样的。”艾力克斯说道。

“所以……”话音未落,更加离谱的一幕出现在了弗拉基米尔一行人的眼前。

在这片被废能污染的荒漠中,这本应该寸草不生的荒漠中,无数新生的植物开始生长,绿色开始遍布整个大地,植物开始复苏,动物开始重现,一切都是如此生机勃勃,治愈人心。

但很显然,这一幕并不是弗拉基米尔一行人想要看到的。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就算是斋藤(018号,【园丁】的姓)都做不到这种的……”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也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神迹一般的景象震惊到了,久久不能言语。

“盛开吧……”不远处,奥丁看着这一幕,淡漠的说道。

“不愧是我们收集到的所有‘神器’当中最为完整(强大)的一件,它所带来的威势,还真是令人赞叹。”杰拉特说道。

奥丁瞥了一眼亚平宁山上的弗拉基米尔一行人,说道:“看起来,咱们的计划似乎一不小心打乱了其他人的一些计划?”

“无所谓。”杰拉特说道,“反正等我们达成了目的,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群奴隶而已。”

“永远不要低估‘人’这种生物的爆发力,杰拉特,永远不要。”奥丁说道,“我已经吃过一次教训了,我不想再吃第二次。”

“谨遵您的教诲,奥丁先生。”杰拉特鞠了一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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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对于你的提议,我拒绝。”拉斐尔看着格里高利三世的眼睛,坚定的说道,“我是意大利王室钦点的首席将军,我生是王家人,死是王家鬼,没有人能够动摇我的忠诚,即使是您也不行,格里高利先生。”

“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格里高利三世站起了身,说道:“话说回来,那位欧洲第一似乎退出暗网了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拉斐尔看着眼前慈祥的老神父,没有说话。

“这意味着,我们的名次将自动往前一名,拉斐尔将军。”格里高利三世说道,“现在,你是欧洲NO.3了,【常胜将军】。”

“而你也是欧洲NO.1了……”

格里高利三世保持着他那慈祥的笑容,看向了外面,说道:“看起来,污染似乎被净化了啊……”

拉斐尔眉头一挑,说道:“你们干的?”

“我希望是。”格里高利三世说道,“到此为止吧,拉斐尔将军,这场对话从没有发生过。”

“这我可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拉斐尔说道,“我不会与你解除合作关系,但我会对你抱有最高的警惕,格里高利先生。”说完,他也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格里高利三世就这样目送着他离开,随后说道:“嘛,只要这样就好了……”

“只要保持最低限度的默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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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下一句话会是:“失踪人口回归!”)

(开玩笑的,根本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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