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过去

作者:我不是烟姐 更新时间:2021/7/25 20:02:23 字数:2204

叶橙原本还是个爷们儿的时候,人生轨迹跟寻常的孩子没什么不同。有一个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坏的家庭,父亲是个小学老师,好歹也算出自书香门第。而母亲虽然没什么文化,胜在容貌出色,而且也算得上贤惠。叶橙的性格继承了父亲的玩世不恭,而容貌却继承了母亲,从小就有一副清秀如妹子一般的脸庞,性格也算得上洒脱,从小到大有跟自己告白的妹子,也有几个一起谈天说地的死党,日子过得挺快活。

然而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就在初三那一年的暑假,叶橙的父亲说要去农村看看亲戚最近过得如何,那农村外有一处盘山公路,当天下了大雨。叶橙跟死党去黑网吧玩了一阵,回来之后,洗了把脸,接到电话:父亲死于泥石流。

就连亲爹的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再见的时候,便已经装进了一个小盒。这事儿说起来甚至有些好笑,经历时的心酸却难以与旁人所道。老爹算不上高大,但在记忆里也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于是,穿着校服的叶橙低头接过那个小盒子的时候,记忆发生混淆,感到一种极其不真实的荒诞感。

热爱旅游的母亲从国外匆匆回来,听说父亲死了,掉了几滴眼泪,便包办后事。叶橙也跟着忙前忙后,守了灵,过了头七,听亲戚一脸高深莫测,讲了保险金这回事。当时叶橙听得云里雾里,抛诸脑后,又在灵堂上了几炷香,又得照料几个喝的烂醉的亲戚。忙完了之后,出门偷偷抽了支烟,偶然见母亲从后门拿了个信封上了一辆面包车,然后便再也不见了踪影——后来,她人间蒸发了。

这也是叶橙最后一次见到母亲。

后来有人说,叶橙的母亲又找了一个煤矿老板,用他爸的保险金吃香喝辣,又生了个儿子。叶橙听得木然,别人却一脸敬佩,以为他有超出年龄的坦然和胸怀。后来,继续浑浑噩噩上了半年学,跟隔壁班一个混混打了场架——事情发生经过是这样的:那混混指着叶橙鼻子,说CNM,叶橙一笑而过。见叶橙不被激怒,他灵机一动,又指着叶橙鼻子说了句你爸是个杂种,这下叶橙叹了口气,站起来,抡椅子把他鼻梁骨砸了个粉碎性骨折,那混混当场进了整容医院,后来只能带着假体度日。

至此,叶橙便退学了,在家用起了老爹的电脑,没日没夜地把自己关在家里打游戏。

游戏的名字,叫英雄联盟。

叶橙原本有玩梦三的底子,所以对于走A什么的相当熟稔,本身也有MOBA游戏的经验,对于这游戏上手倒也很快。一番没日没夜的研究,打人机,看主播学技术,匹配练习对线经验之后,叶橙终于孤身一人用自己精湛的技术和经验打完了晋级赛——

定位黄铜一,脱离癌症,直接入土。

春去秋来,自从叶橙的父亲死于泥石流,母亲也跟人跑了之后,最开始倒也有几个不忍心的亲戚来送过生活费,后来,生活费渐渐少了,再后来,断了。再后来,大家都忘了有这号人。有人说,人其实会死三次。第一次是入土,第二次参加葬礼,第三次是被人遗忘。

叶橙明明活着,却已经死了三次。

他从此没日没夜地在家玩着游戏,某一天起床,只觉得视野模糊,一起来,四周一暗,眼前绽出金星,突然脑后一热,像是有什么弦绷断了,像是有温热的水蒙住整个后脑,暖洋洋的极其舒服,然后,记忆的最后就是飞速放大的地板——当然,现在的叶橙明白,他本来就有点低血压低血糖加营养不良,这特么就是肝太久猝死了。

然而,当时的叶橙并不知道那么多,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发觉自己在一个雾蒙蒙的世界里,除了脑袋,他哪儿都不能动,就仿佛躺在暖和的温水中,暖洋洋的极其舒服。一愣神间,感觉自己应该是死了,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心里正说自己家里原本都有信佛的传统,这儿也不知道是跑到阴曹地府,还是跑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了。

一抬头,却是一个极美的女人悬浮在面前,正温和地俯视着他。

她身着铠甲,背后延伸着六只金黄色的天使羽翼,不时扇动,双手拿着两把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长剑,两把长剑立在身前,雍容华贵。

满是灰色雾气的世界里,两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是她眨巴眼睛,先开口:

“想活着吗?”

叶橙懵了半天,想跟她探讨一下信佛的能不能去耶稣那儿改户籍,这位炫的活像是充钱页游里走出来的美丽天使,却沉吟片刻,轻启双唇:

“想,真正的,活着吗?”

……

当然,被急流声吵醒,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大草原上,赤身**,四野无人,头顶艳阳高照,身上撒着一层淡淡的灰尘,像是一层爽身粉,远处就是清澈见底的河。叶橙一脸懵逼地坐起身,盯着太阳愣了十几分钟,第一反应是先去洗个澡——洗澡的时候发现身高缩水,胸大肌发育异常,且自己的小兄弟未曾服役先退役,这又是后话了。

对于从美少年变成可爱小萝莉这件事,后来,脑海里存在的那个老女人是这么解释的:叶橙本质上已经是一个死人,想要让他重新复生,只有将她的圣灵灌入死尸之中,两个人共用一个肉体。如此一来,她可以藉由叶橙的身体在这片土地重生,而叶橙也可以获得新的生命。一举两得。

但是如果共用一个肉体,虽然发生的概率极小,但或许会有不兼容的情况发生——比如说,一个出生开始就失去视觉的死者,在一个正常的肉体上复苏之时,有可能很难学会转动眼珠。一个没有鸡er的人在一个男人的身体上复苏时,有可能会不举……就这么简单,人很难学会使用原本就没有的事物。

所以这个老女人用这种站不住脚的理由,将叶橙的身体一番改造,醒来之后,叶橙重新获得了第二次生命,也成功的变成了前凸后翘的女孩子。真是可喜可贺。

话虽这么说,但叶橙极度怀疑,这个老处女,或许只是不想看见自己站着上厕所。

……

想起了曾经的事情,少女的嘴角露出些许微笑。

她睁开眼睛。

清晨,她站在这片树林里最高的一颗铁树上,狂风呼啸,黑袍猎猎,负手而立,随手拎着一根柳枝。远处天空泛起鱼肚白,天光乍现。

这,也是她来到这世界之后,每天的例行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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