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赞家做生意，自然是我们的荣幸。”杜廓尔温声道：
“你也知道，诺克萨斯帝国在贵国作战，虽然已经掌握了大片根据地，但盔甲长剑，弓弩车床一类，也有所损耗。而且，在客场正面作战，我们虽然能回收破旧的铠甲，也并没有直接带来国家炼钢厂的本事……”
“所以，我们希望，赞家人今后会给我的部队无条件提供铠甲和武器，当然，在一切结束之后，我们会给予你们丰厚的报酬……相信我，报酬绝对异常丰厚，至少，让你在这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让你今后的子孙，也能享尽荣华富贵……你看，我们带了丰厚的诚意，意下如何？”
里托看着杜廓尔的眼睛，眼前这个一直带着温和笑意的诺克萨斯将军，盘腿坐在价值不菲的茶案后，双手交叉，看上去神秘莫测，似是一点也不着急，又或是带着猫捉耗子的戏谑。
里托知道，自己的背后，是他的儿子和女儿，二人虽然都不说话，正在注视着自己。他感觉自己的力气被一点点抽走，尽全力想要挺直自己的脊梁，低声道：“但你只带了一张嘴，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们？”
“诺克萨斯人其实并不野蛮，有人推广过一个说法，我们的祖先诺克西人，是一群野蛮人的部落联合……但这件事其实很普通，在很久很久以前，艾瑞莉娅这片土地上，也不过是一群衣不蔽体的野蛮人而已。什么事都不能只注重其表象。我们的确出生于一个贫瘠的帝国，但我们至少注重一样东西，就是承诺。”杜廓尔温声道：
“相信帝国的承诺吧，你别无选择。”
此言一出，里托不做声，他低头看着破碎的茶杯。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
里尔仍持剑，跟面前的诺克萨斯士兵对峙，房间里的气氛依旧剑拔弩张，艾瑞莉娅坐在奶奶的怀里，大气都不敢喘。
她感受着奶奶的体温，这给她带来了安全感。但那种几乎凝固着，像是要坍塌一般的气氛，仍然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终于，里托抬起头，直视着杜廓尔的眼睛，轻声说：
“我的确是个商人，但是，您似乎对我有一些误解。”
里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杜廓尔的目光，开始有了些轻佻的怒意。
杜廓尔眉头一挑，看着里托的眼睛。
里托脸色平静，道：“我的确有私兵，而且，我也的确做煤矿生意。您知不知道，赞家之所以能在这片土地上流传百年，而且还受到人们的爱戴，是因为什么？”
杜廓尔看着里托的眼睛，看见了一些逐渐燃烧起来的东西，他突然有些疲倦，轻声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您是一个商人，实在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您说得对，确实如此。”里托缓缓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但是，有一些东西，是金钱绝对买不来的……那就是自己的本心。”
“你们在艾欧尼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恶贯满盈……您知道吗？在我不久之前，曾经远远的亲眼看见一个诺克萨斯士兵，他用最残忍的手段杀了一个孩子……原因，只是因为他给了流浪汉一些钱，而那个流浪汉并不稀奇，也不过跟艾欧尼亚的民兵说了几句话而已。”
杜廓尔面色终于开始有些阴沉，不言不语。
“所以，我的答案很简单。我绝不会花让自己心感愧疚的钱，我们的私兵不会编入您的队伍，我也不会给诺克萨斯人铸造武器和铠甲……因为你们侵略了我们，你们杀了我们的人。”
里托看着杜廓尔的眼睛，一字一顿，眼里似乎燃起光芒：
“我，绝对不会出卖脚下的土地，我不会出卖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绝对不会！”
“好！”身后，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抱着艾瑞莉娅，狠狠一拍茶案：“这才是我高贵的儿子！”
“父亲！”里尔的声音难掩兴奋。
杜廓尔十指交叉，看着里托的眼睛，忍不住露出疲倦的神色。
他知道他眼里燃烧的光芒意味着什么。虽说他是个将军，没有必要亲自驰骋沙场，但他曾经从很多个艾欧尼亚人眼中认出这种光芒。这时，就算斩断他们的手臂，斩断他们的腿，也无法彻底击败他们。当一个艾欧尼亚人露出这种神色，接下来的事情，便会让人相当劳累。
“事已至此，看来，我们没有什么聊下去的必要了。”杜廓尔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淡淡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问……纳沃利镇子城门上挂着的那个城卫军的头颅，据说，跟你们还有一些关系？”
里托的眼睛几乎喷出火：“你竟然还敢提到这件事，他是一个正直的城卫军，一个善良而高尚的人，而你们，却杀了他！”
“是的，我们杀了他，很干脆，没有让他感到任何痛苦。”杜廓尔温声道，似乎并没有什么谈话的兴致，心不在焉：“但是他是城卫军，是帝国的阻碍，而且，当诺克萨斯的士兵入境的时候，他还叫人进行反抗……所以他死了，就这么简单。”
里托还没来得及发作。杜廓尔举起手打断，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揉了揉自己发麻的大腿，轻声道：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来到这里的最后一件事了……赞家的府邸。”
“不得不说，阁下的住所实在非常不错，是一个很好的地方……这里地理位置也很优越，看看，这美丽的地砖，茶案，还有茶杯……你们还有有很多后花园，而且还有月桂……我喜欢月桂的香气。”
“所以，今日起，你们的府邸……被我们征用了。”
闻言，一屋子的人顿时面色变了。
里托眉头一挑，寒声道：“被你征用？我们的府邸凭什么要被你一个人征用？你以为你是皇帝不成？”
“我相信这一次我前来谈判，已经带了充足的诚意，但你们似乎并不是这样。来到这里，我已经足够诚恳，但我却没想到，开出的条件，你们似乎一个也不喜欢。”杜廓尔叹了口气，摇摇头：
“既然如此，真是遗憾……死士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