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醉人，人也不醉酒。
林舞本是生意人出生，虽然不喜欢应酬，但是情势所迫，该喝的时候她也不能不喝啊。酒量嘛，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而且这个月，林舞就是靠着酒精度日的。
出了那么大的事，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时间一长，人就会受不了，只能靠着喝酒才能让自己暂时忘掉一些烦恼。
现在嘛，原本的那些烦恼是完完全全就没有了，可是新的风暴又出现了。
“离谱，真的离谱。”林舞抱着啤酒瓶子，连着喝了两瓶，她的话匣子也打开了，“这不符合常理，这不科学。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变身呢？谁经历过这事儿啊？”
身边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但也说不出话来。毕竟现在大家在丁字街区里，这本来就不科学。
林舞无奈地摇着头，抓着啤酒瓶就往店外走，坐在了店门口的台阶上，顺手点了一根烟。
事实就是这样。林舞讲科学，就好比周穆王遇见西王母了，就好比庄周真的成了蝴蝶了，就好比鱼跳到濠梁之上告诉惠子它今天有多开心了，就好比妲己大半夜的溜出朝歌城去喊大楚兴陈胜王了。
总之就是离谱。
“我劝不了她。”张舆歌一脸为难地看着光头店主，“现在小舞经历着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这点只能靠她自己一点点接受。”
“是啊，想当年，我也是这样过来的。”方小雪说道，“我理解她现在的痛苦，但我也帮不了她。”
“好吧，那我是更没办法了。”光头店主摇摇头，“这里只有我没变过身。说实在的，要是我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一定想办法帮她。”
“话说，有什么困难，找债神呗。”小萱忙完招呼客人，就走过来自说自话地坐了下来，开了一瓶啤酒，喝了起来。
“我倒是希望债神能帮上一点忙。”张舆歌摇摇头，“可是这个混蛋家伙，他除了揶揄别人之外，就只会嘲讽，除了这两样事情，其余的他一概不做。”
“也对哦。”小萱想了想，说道，“说起来，我爸以前一直都让我牢记一个道理，那就是待人以诚。要让小舞接受她现在的状况，就得把我们自己的经历告诉她，这样才能让小舞慢慢地接受现实对吧？”
“我肯定不能说啊。”张舆歌看了看店门外蹲着的林舞，说道，“我实在是有点儿难处，没办法。”
“不是，你有什么难处？”光头店主问道，“林舞跟你算是萍水相逢，你们俩从某些角度来说，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算了，舆歌不说也罢。”小萱转头看向方小雪，得到的是方小雪回过头的一瞪眼，小萱这才想起来，“哦对了，差点忘了。你当时被债神救起来的时候脑损伤了，把你自个儿是谁都给忘了。行吧，那我去。”
三人目送着小萱走出店门，各自摇摇头。
“无奈啊，本来也是一了百了的事，没想到，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样身陷囹圄无法进退之窘境呐。”林舞一想到今天遇到的这档子事，不光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还觉得自己开了八辈子的眼。
“小......舞？可以叫你小舞吗？”小萱也不客气，挨着林舞的身边也就地坐在了台阶上，“你好，我叫陈萱，跟你一样，以前也是个男孩子。”
“你好……”林舞回过头去，看到的是陈萱友善的笑容，一时当然也说不出什么丧气话来，只好伸出手去和陈萱先握了握手，“你是来劝我的吗？”
“是，我是来劝你的。”陈萱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她一以贯之的坦诚，“我觉得我们有很多相似的经历，我想告诉你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希望小舞你听过之后，心里会好受一点。”
“啊，谢谢......”以前朋友就很少，又是生意人，内心火热但外表不得不装得凉薄的林舞可是最吃这一套的了。
比起性格冷淡执拗的方小雪和笑里藏刀莫名城府的张舆歌，林舞当然会觉得陈萱是更值得亲近的人。
“那就从我小时候说起吧。”陈萱笑道，“我一直以来学习都很好，从小就是各种第一，从来没有得过第二。我是市一小、市一中一直到市一高这样过来的。”
“说实在的，我也是。”林舞笑了笑，说道，“当时比我高一届的就有一个学长，学习特别厉害，每次都是第一，就没考过第二的。我记得他叫陈宇彬，长得高高帅帅的，球打得很好，还得过编程的奖。”
“嗯，那个人就是我。”陈萱点点头，说道，“没想到你原来对我那么熟悉。”
林舞瞪大了眼睛，看着陈萱的俏脸，赶紧又闭上眼睛，转过头去，捂住脸：“不行，我接受不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债神是心理变态吧。”
“要说的话，债神的确有点儿那啥，但是我现在是不后悔的，签下那张债神契约。”陈萱说道，“你可能也知道，我后来在一家大公司做程序员。”
“对，我也就知道到这儿了。”林舞点点头，“再后面的事情我也没听说了。”
“没听说就对了。”陈萱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才工作了三年，就被提拔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然后我就得罪了公司里的一些老人，别他们算计了。当时我也有点儿飘，把刚认识不久的女朋友带去了办公室。谁知道她居然是那几个不怀好意的老人的内奸，找了个机会直接删库了。好嘛，最后他们进去了，我跟自己过意不去，就从公司天台上自由落体了。”
“可是......按理说你也没欠钱啊，怎么会跟债神扯上关系呢？”林舞听完，长出一口气，继续问道。
“很简单的道理。”陈萱说道，“当时我是花了大笔的医药费，最后不治的。我跟债神签了契约，就是想把这笔钱还掉。”
林舞点点头，说道：“说起来，你的家人现在怎么样？”
“八点了。”陈萱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了看手机，说道，“这些事以后我们慢慢聊，现在我先带你去看一看一些有趣的事。你看完，就会明白的。”
